秦王政十年(二十一)(2 / 2)

“諾,趙高知道了。”趙高跟在嬴政後麵,輕聲應著。

趙高本以為秦梓笙一走,這清揚宮也便不再是什麼清揚宮,嬴政畢竟為一國之君,身邊的女人自然不會少,到時這清揚宮自會有其他的人住進來,可是趙高沒想到,嬴政在秦梓笙走後,獨自在這呆了整整三日,如今又吩咐這清揚宮的事物一切如常,就像是秦梓笙還在一般,趙高如今才算是真切感受到,秦梓笙在嬴政心裏的地位遠比自己想象的更加重要。

這三天裏,嬴政想了很多很多,與梓笙的點點滴滴在腦海中一幕幕掠過,看著清揚宮裏她的痕跡一點點消失,嬴政才不得不麵對梓笙離開的現實,那把琵琶,那支消失的桃花簪,還有書架底層那一疊疊寫著自己名字的絲絹,越看到這些,嬴政就越不相信梓笙之前所說的所做的都是假的,可是她和王翦的那一吻始終在腦海裏揮之不去,還有她臨走前所說的每一句話,還有她肚子裏的孩子···嬴政不願意去想,可是這些卻又不自主的在腦海裏反複上演。

當從身體上的疼痛和意識的模糊中清醒過來的時候,嬴政是真的慌了,他不知道該怎樣去麵對接下來沒有梓笙的漫長歲月,他知道梓笙就在離他不遠的王翦身邊,可是如今,梓笙不再是梓笙,而是將軍夫人,是自己親手把她推向王翦,是自己親手在他們之間劃下一道線,築起一座君臣之牆···

片刻間,嬴政已來到大殿,文武重臣們齊整整的站在台階下,嬴政不由自主的看向王翦的位置,似乎看到王翦就像看到梓笙一般,也或許嬴政想看到王翦臉上的失落和悔恨,那樣的話,也許自己還有機會將梓笙接回來,嬴政在心底裏做了千百種設想,每一種設想的結局無一不是梓笙笑盈盈的叫著自己王上,可是在看到王翦的位置上空無一人的時候,聽到王賁稟告他:“王翦身體不適,告假。”的時候,這一切都瞬間破碎,那一刻,嬴政才真切的知道,原來,梓笙真的再不屬於他。

良久,嬴政終於收了神,低聲說道:“諸位,近日,寡人身體不適,朝中事務有勞諸位了。”

“陛下,言重了,陛下日夜操勞,身體要緊啊。”李斯拱手說道。

“是啊,陛下,您要是有個好歹,可叫我們如何是好啊!”蒙恬拱了拱手,宏聲說道。“還有那王翦,平日裏壯的和頭牛一樣,怎麼這下也病了?”

一旁的趙高聽到這,心下一驚,連忙跪下接過話茬說道:“蒙將軍說的是,是趙高照顧不周,趙高沒有侍候好陛下,趙高其罪當誅。”

“趙高,起來吧,不關你的事,是寡人疏忽受了涼,天氣漸冷,你回頭多準備些薑湯備著,現正值我秦國關鍵時期,寡人的臣子一個都不能給寡人倒下!”嬴政雖然嘴上說著,可是眼睛裏卻不見一絲波瀾。

李斯察覺到嬴政的不同,卻也不好多問,隻好轉了話題說道:“陛下,當今秦國內政穩定,又值關中水渠完工在即,正是我秦國一掃六合之際啊!”

“是啊,陛下,如今水渠一旦完工,那秦國就是如虎添翼,那六國遲早是秦國的囊中之物。”台下的蒙毅拱著手說道。

沉默了片刻之後,嬴政緩緩抬起頭,目光裏終於有了一絲光彩,沉聲問道:“諸位且說,若是要一掃六合,需多少光景?”

“臣以為少則二十年,多則三十五年。”李斯低下頭,謹慎的說道。

“臣以為李大人所說不錯,少則二十年,多則三十五年。”老丞相王綰點頭說道,眾位武將也紛紛點頭表示讚同。

看到這的嬴政嘴角扯出一抹笑,豁然起身說道:“二十年太長!十年!多則十五年!到時,寡人定要天下奉秦!四海歸一!”

李斯看著此時的嬴政,那雙眼眸和初見時一樣冰冷,卻比初見時更加銳利,更加堅定,隻是那銳利和堅定的背後布滿了冰霜,一絲一毫的溫暖和波瀾都不複存在,這樣的嬴政無疑是這天下間最完美的利器,隻消歲月的打磨和時機的磨練,他便會是這百年來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一代霸主!

李斯會心的笑了笑,高聲山呼到:“陛下萬年,秦國萬年,天下奉秦,四海歸一!”

其他眾大臣見狀,也紛紛一起山呼到:“陛下萬年,秦國萬年,天下奉秦,四海歸一!”

“寡人要寡人的大秦歲歲不休!”嬴政注視著遠方高聲說道。在那一陣陣此起彼伏的山呼中,嬴政知道,或許隻有天下才能讓他徹底忘了梓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