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人隻問你一句,你以前對寡人所說過的話···可有一句是真話?”嬴政低聲問道。
“回王上,梓笙對王上所說的話都是··都是··假的!”梓笙強忍著不讓自己哭出聲音,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說道。
“···假的···假的。好!好!”聽到這兩個字,嬴政突然感覺腦中一片空白,身形一震,那雙隱藏在寬大袖袍裏顫抖的雙手,就連握成拳的力氣似乎也沒有了,隻是默默地重複,默默地說著好。
良久,嬴政才恢複清醒,開口說道:“秦梓笙,這···這是寡人最後一次信你。”
“既然,你想走,寡人便成全你,但是,寡人一定會讓你付出代價!”嬴政的聲音突然變得和平常一樣冷冷淡淡,聽不出喜怒哀樂,不,是比平常更冷,冷到骨子裏。
“梓笙···不,民女先行謝過王···謝過陛下!”梓笙跪在地上,始終沒有勇氣抬頭去看嬴政的臉。
嬴政聽到梓笙這一句‘民女’,聽到這一句‘陛下’,心裏最後的一點眷戀和期待被生生斬斷,什麼都沒說,便踉踉蹌蹌的出了內殿。
直到嬴政已經走遠的那一刻,跪在地上的梓笙終於再也忍不住,淚水像洪水般洶湧而出,全身止不住的顫抖,當初王翦問她舍得麼,她信誓旦旦的說自己不管什麼都在所不惜,到這一刻,她才知道,原來是自己高估了自己。到這一刻,才知道,原來離開嬴政的那種痛比想象中痛過百倍,痛過千倍,痛過萬倍!
如今的梓笙隻剩下這肚子裏的孩子,隻剩下這和嬴政唯一的聯係,她溫柔的撫上自己的肚子,淚水洇濕了衣衫,笑著說道:“寶寶,希望你不要怪媽媽,隻有離開這裏,你才能健康的長大,你一定要記得,你的父王是最偉大的帝王,也是媽媽最愛的人···”
嬴政踉踉蹌蹌的從內殿走到正殿,平日裏幾步的距離,今日,嬴政卻好像走了好長好長,他心裏知道,也許從離開內殿那一步開始,每走一步就會離梓笙遠一步,他害怕他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他害怕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即使,她從始至終都沒有愛過自己···
守在正殿的趙高冷的直跺腳,看著從內殿出來的嬴政恍恍惚惚的,連忙上去攙扶,說道:“陛下,您···”
趙高話沒說完,嬴政就甩開趙高,繼續往前走著,淡淡說道:“回宮吧。”
“諾。”趙高輕聲的應了一聲,也沒有再去攙著嬴政,隻是默默地跟在嬴政身後,臨走前,趙高回頭望了望清揚宮那塊牌匾,也許不久之後,這裏會有新的女人進來吧···一陣清冷的風刮過,趙高不禁打了個激靈,又跺了跺腳隨嬴政回了永安宮。
嬴政進了永安宮的內殿,徑直走到案幾前,落了座,趙高在一旁站著,小心的問道:“陛下,要不趙高去給您端些吃的吧,您一天都沒有進食了,傷了身子就不好了。”
“不用了。”嬴政皺了皺眉,緊了緊身上的外衫,說道:“趙高,為何寡人今日覺得如此寒冷,是不是冬天要來了?”
“啊,陛下,趙高這就把暖爐給您點上!”趙高說著就先給嬴政披了條毛毯,轉身便去把暖爐給點上了,看著已經燒起來的柴火,趙高說道:“嘿嘿,陛下,您暖和點了麼?您啊,一定是太累了,冬天還早呐!”
“是麼?”嬴政小聲的說道,又把身上的毛毯裹緊了些,又問道:“趙高,你可曾記得寡人上次和你說過的‘極寒之藥’?”
“啊,記得,陛下您說那是呂丞相當年敬獻給先王的,還說若是吃了那藥,就會讓人全身發冷,猶入極寒之地,因此才得名的。”趙高說道。
“正是,趙高,明日一早,將她和王翦叫來,還有備上那顆‘極寒之藥’。”嬴政的眼睛裏突然射出點點精光,即使梓笙不愛他,他也要梓笙記得他,他也要讓梓笙付出背叛他的代價。他也要深深將自己刻進梓笙的生命裏,要她一輩子都忘不了他!
“諾。趙高知道了。”趙高自然知道嬴政口中的她,也便沒有多問,便默默地退下了。也許,他這一輩子也忘不了今日這般樣子的嬴政,他也不會想到,日後這個無所不能的帝王內心將會承受著怎樣一般的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