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政十年(十四)(1 / 2)

嬴政走後,梓笙拽過身邊的被子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靜靜地蜷縮在床角,想起和嬴政剛才的那一幕幕,梓笙的眼淚就不斷地往下掉,原來他這樣不信任自己,原來那一切的溫柔都可以陡然化為烏有,梓笙透過窗子看著院裏的那棵梧桐,滿地的落葉被一陣陣秋風卷起,紛飛又落下,如今,自己是不是真的該離開了···

梓笙伸出手擦幹了眼淚,穿越時空時遇見的那個老者的話再一次回響在自己耳邊:這曆史不可逆,這乾坤更加不可逆,否則現實的一切都將不複存在。

梓笙一直不知道這句話的意思,隻是單純的以為隻要不改變曆史,不改變命運,無論發生什麼隻要盡力去挽救,去把它變成自己所熟知的史實,那自己便可以在這裏生存下去,自己便可以陪在嬴政身邊一輩子。可是今天,梓笙才真正知道自己大錯特錯。

在曆史麵前,在乾坤之中,根本不存在會被人改變的情況,無論發生什麼,它們始終都會按照自己的軌跡向前發展,就像嬴政一樣,梓笙雖然看到了與曆史上不同的嬴政,可是他卻一直都是那個一掃六合的霸主,是那個生性多疑的君王,不管原因是什麼,所呈現出的結果都是一樣的,所以,那老者的話不是在警告自己不要輕易改變曆史,而是在勸告自己去接受這曆史,接受這乾坤。

想到這的梓笙突然笑了,笑的放肆,笑的濕了雙眼,她沒有辦法改變曆史,隻能去接受,可是曆史上沒有她,也沒有她肚子裏的孩子,而自己卻又偏偏身處在這個時空中,真是個天大的玩笑,這樣的曆史和乾坤要叫自己如何去接受?!

不,梓笙要活下去,要她肚子裏的孩子活下去,自己在這二十幾年的生命裏從沒有認真的為自己爭取過什麼,而今,就為了這孩子也要和這天地做一回殊死相爭!

回到永安宮的嬴政遣退了所有的侍者,一個人呆坐在案幾前,映著忽明忽暗的火光,嬴政從腰間的束帶中拿出梓笙的那張照片,輕撫上梓笙的眉眼,神情有些落寞,就像做錯了事的孩子,嬴政的腦袋裏反反複複都是梓笙剛才的那張臉,他從沒見過梓笙露出那種表情,難道真的是自己錯怪她了麼,嬴政突然有些後悔,剛才是不是對她太粗暴了···

可是又轉念想到她從沒有那樣拒絕過自己,還有今天,自己親眼看到她和王翦在一起,自己的眼睛從不會騙人,嬴政自始至終都相信著這件事。

小時候,父王說過會來接他們母子,他信了,可是自己和母後在趙國受盡折磨,等了父王整整八年;母後曾和他說過,自己是她唯一的依賴,他信了,可是母後卻和嫪毐私通,差點要了他的命;成蟜和他說過會助他一臂之力一統天下,他信了,可是卻迎來了他的倒戈相向。

一次次的相信換來的卻是一次次的背叛,這一次次的背叛哪一次不是差點要了自己的性命,嬴政不敢再相信任何人,也不願再相信任何人,可是自己卻選擇了相信梓笙,梓笙曾和他說過,自己就是她的天下,她永遠不會背叛自己,永遠不會欺騙自己,可是今天的一切卻活生生的在自己眼前上演,嬴政的心就像是被千軍萬馬踐踏而過,他幾乎花了畢生的勇氣去選擇相信,也把這畢生的情愫傾盤賭在梓笙身上,可是沒想到,就連梓笙都選擇背叛自己。難道他嬴政真的就注定要孤獨一生麼?

不,他不願意,更不允許!嬴政想到這,豁然起身,緊緊地攥著手裏的那張照片,他想再去相信一次梓笙,他不想失去她,不想日後坐擁天下時,身邊卻沒有她···

東方已經開始漸漸泛紅,嬴政和梓笙都各懷心事,一夜未眠,清早,趙高照例來清揚宮去服侍嬴政上早朝,可是剛一進清揚宮,嬴政沒見到,卻看見一身白衣,坐在正殿的梓笙。趙高看見梓笙身後那張被劈成兩半的案幾,還有梓笙那張有些蒼白的臉,心下便也知道昨晚的嬴政一定是氣急了,趙高曲了身子,輕輕說道:“趙高見過秦姑娘,敢問秦姑娘,陛下是否還在清揚宮?”

梓笙沒有抬頭,輕輕說道:“王上昨晚就已經回永安宮了。”

“那趙高就不打擾秦姑娘了,趙高這就退下。”趙高行了個禮轉身就要走,卻隻聽到梓笙在後麵說了一句:“中車府令,請留步。”

趙高回過身,恭敬地低著頭說道:“秦姑娘這樣叫趙高,當真是折煞小人了。”

“行了,你在我麵前就不用裝了。”梓笙緩緩起身走到趙高身邊。

“哈哈···秦姑娘,此話從何說起啊!”趙高仍然畢恭畢敬的低著頭。

“趙高,今日,我秦梓笙也不和你繞彎子,你也大可不用裝的這麼累,直起身說話吧,我看著都煩。”梓笙看到趙高這假模假樣的做派,真是打心眼裏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