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政九年(三十四)(2 / 2)

聽到這的嬴政皺著眉厲聲喝道:“住口,不許再叫寡人政兒!給寡人動手。”

嬴政一聲令下,就見那兩個大漢將兩個麻袋一遍一遍往地上用力摔著,一開始麻袋裏還能聽見孩子的哭鬧聲,許是摔疼了,哭喊著叫著母後,可是後來,漸漸地麻袋裏不再有哭鬧聲,隱隱的沁出血跡,直到把麻袋染得通紅,滲到地上,越來越多···

趙姬幾次昏死過去,卻又都被那如惡魔般的悶響聲弄得清醒過來,趙姬扯著嬴政的衣角哭天搶地:“政兒,你殺了母後吧,殺了我吧,放過他們,放過他們啊!!!政兒,不要···”

任憑趙姬怎麼哭喊,嬴政都不為所動,因為那顆心早已被自己的母後傷得支離破碎,趙姬的背叛,徹底擊碎了一個兒子,一個男人,一個帝王的心···

嬴政見地上的血隱隱的蔓延到自己腳邊,便下令讓兩個大漢停下,蹲下身子,對趙姬說道:“母後,你心疼麼?可是,寡人的心更疼,你可曾想過?若是嫪毐造反成功,那如今···如今躺在你麵前的便是寡人的屍首!!!你讓寡人放了他們,放了嫪毐,母後,你可曾為你的兒子想過?這樣的恥辱,你讓寡人如何向臣民交待,如何向天下交待?!”

“寡人從不依賴任何人,可唯獨母後你,自從回到宮中,你便不再有過一時一刻陪在我身邊,那時候我想,如果沒有回來該多好,母後就會一直那麼疼我···”嬴政的淚水始終在眼眶裏打轉,拚命地忍著不讓它掉下來,雙眼紅的嚇人。

“政兒···母後···”聽到這的趙姬心中突然有些歉疚,雙手慢慢攀上嬴政的胳膊,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說。

嬴政見狀,皺著眉一把甩開趙姬說道:“寡人說過,不許再叫寡人政兒,髒!”

良久,隻聽趙姬開口說道:“既然如此,還請····陛···下···殺了我吧!”

嬴政隱忍著啜泣,聲音沙啞的低聲說著:“你是寡人的母後,寡人若要是殺了你,豈不成了大逆不道之人,若是如此,寡人又有何顏麵麵對秦國百姓?!太後,如今寡人不再是當年那個不懂事的孩子了,而是秦國的王,是秦國百姓的王,你所做的一切,不僅讓寡人蒙羞,更是讓秦國蒙羞,你教教寡人,到底該如何對你?!”

“政···兒”趙姬的心如今已徹底灰冷,看著那兩個還在不斷往外滲著血的麻袋,看著眼前那個決絕的年輕帝王,趙姬如今已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活下去···

“來人,好生看管太後,不許離開這大鄭宮一步,除非寡人親許,任何人不得進入!”嬴政最後回頭看了一眼趙姬,之後便毅然決然的離開了這裏。

一出太後寢宮門口,嬴政的腳步突然有些不穩,像是平時的力氣都在那一瞬間被用完,險些倒了下去,趙高見狀連忙上去攙扶,卻被嬴政一個手勢打住了,回頭吩咐道:“傳令下去,明日回鹹陽。”

“諾!”趙高小聲應著,便下去了。

聽見趙高走遠,嬴政一個人踉踉蹌蹌的回到自己的寢宮,身子一斜便讓自己全部倚靠在窗邊,往事一幕幕浮上心頭,還記得那些年和母後在趙國為質的時光裏,日子雖過得艱難,可是母後卻總是陪在自己身邊。

年少的自己本就不愛講話,加上又是秦國質子,秦趙兩國本就是宿敵,嬴政便經常受到趙國人的欺負,那些趙國人辱罵著自己,辱罵著他的母後,嬴政總是氣不過便和他們打起來,每次都是被打的遍體鱗傷但又怕母後瞧見傷心,所以每次自己都當做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可是趙姬卻一切都看在眼裏,總是會趁著自己睡著的時候一邊偷偷給自己擦藥,一邊偷偷抹著眼淚······

想到這的嬴政抬頭望了望天上那輪圓月,又是何其諷刺?!何其悲涼?!

嬴政伸出手輕輕按著腰間梓笙的那張照片,小聲的說著:“笙兒,我···做的···對麼?”

月光下,一顆晶瑩的淚滴劃過嬴政剛毅的臉龐,劃過手背,低落成塵世間最不起眼的微塵,也帶走了那個年輕帝王內心深處最後的依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