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馬車裏,樓水水躺倒在水清的大腿上發愣。
她一隻手枕在腦後,一隻手無意識的撫摸著一團紅毛的小雞,那晚發生的一幕幕都在腦中打轉,她很清楚,那不是在做夢……
可是為什麼,明明是那麼驚天動地的場麵,除了她竟沒有一個人看到。石頭說,他找到她的時候,她就躺在一片碎石當中,天上也沒有什麼漩渦,更沒有那個男人。
呼——,樓水水吐出一口鬱結在胸口的悶氣,不知為什麼,竟有些莫名其妙的失落。
“無魚,還有多久到?”
“主子,已經快要進滄州地界了。”
“這樣啊,”樓水水沉吟了一下,一抹狡猾的光芒從眼睛中閃過。“先找個地方住下來,我們看場好戲,讓我見識一下這滄州究竟是不是又一個龍潭虎穴。”
“什麼好戲?”水清納悶。
“水清,到時候你可是重要角色,嘿嘿,賣力演,主子有賞!”樓水水懶散的笑,一點沒有要為水清解惑的意思。
“哦。”水清悶悶的應了一聲,主子最近是越來越神秘了,她的小腦袋已經跟不上樓水水跳躍的思維了。“主子,我們就這麼不辭而別,那位洛公子不會善罷甘休吧?”
“你不是已經把我交給你的錦囊放進他的房間了麼?”樓水水翻了個身,打了個哈欠。
“主子,錦囊裏是什麼啊?”水清還是對那個錦囊的價值抱有懷疑態度,要知道她放錦囊的同時還謹遵主子吩咐,順走了……銀票。咳,是拿走了主子應得的工錢。
“唔,好困……”樓水水閉上眼,打起了瞌睡。不會善罷甘休?恐怕那家夥正笑得合不攏嘴吧,她拱手讓給他那麼大的商機。額,要好好補眠,然後仔細思量一下,怎麼從他身上收取回報好呢?
短短幾天,一則石破天驚的消息便在滄州地界內傳了開來。
一家茶莊內,樓水水一身粉白碎花棉裙,上穿水紅小襖,腰係絲絛,頭梳雙髻,悠閑的臨窗而坐。一壺香茗在水清的巧手下,騰起嫋娜雲煙,茶香醇厚,茶湯清亮。
樓水水裝模作樣的端起白瓷茶杯,輕嗅了幾下,陽光從窗欞上方透射過來,給她微閉的眉眼染上一層清淡的金色。水清看著她這般清靈通透又不可捉摸的模樣竟一時的呆了,她恍惚的想,這個人真的是她的主子麼?
“爽快!好茶!”樓水水仰起脖子就是一通牛飲,一口氣將手中的上品清霧茶喝了個精光。什麼高雅端莊,什麼清靈通透,狗屁,樓水水就是一不懂風雅的大俗人!
水清被樓水水豪放的動作驚住了,也從恍惚的神思中回過神來,她心中驚了一下,自己在想什麼亂七八糟的,主子當然是自己的主子,不管發生什麼事,也不管過多久!
“主子,茶不是這麼喝的。”水清委屈的癟嘴,主子也太糟蹋她的手藝了!
“哦,再來一杯。”樓水水笑眯眯,也不知是聽了還是沒聽。此時她的心思確實不在茶上,樓水水豎起兩隻雷達一般的耳朵,將周圍幾桌的對話接收過來。
“諸位聽說了麼?鎮涼王世子到咱們滄州來了,聽說是被趕出來的,哎喲,真可憐呐,好歹也是鎮涼大將軍的獨子啊!”一位老儒生飲了口茶,口氣頗為憐憫。
“可不是,說起來,那小世子也算半個滄州人士,隻可惜當初沒有將滄州賜給樓將軍作封地,倒封了個鎮涼王。聽說那小世子,自從樓將軍失蹤之後就處境甚是艱險,沒想到如今竟又到了咱滄州地界兒裏。”旁邊坐著的青衫書生,年紀稍輕,便有些口沒遮攔。
“慎言慎言,吾主聖上所做決定,豈是我等可胡亂品評?”老儒生摸了摸花白的胡子,嗚呼哀哉的歎了一聲。“隻是沒想到,天子疆土之內,竟還有人明目張膽的犯上作亂,聽說那小世子已經是被廢了。”
“廢了?”又一蓄須的中年人驚異的放下了茶杯,問道:“此話怎講?”
“諸位可能不知道,鎮涼王世子在來滄州的路上就遭了那邊的截殺,命是保住了,可是竟被毀了容貌,廢了雙腿,原本就無法開啟靈竅的鎮涼王世子是徹底的被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