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豪目光複雜的凝望著夜空,就連雁驚鴻在一旁奚落嘲諷,也絲毫不在意。甚至眉頭都沒皺一下,倒不是他真的修煉到臉皮厚之無敵的境界了,主要是,他壓根就沒聽進去。
蒼耳在危機時刻,看也沒看他一眼,便匆匆離開後。那一刹,他的心,微微疼了。原本,他已經想通了,再也不做任何傷害她的事情。今日請她來赴晚宴,也確實隻是簡簡單單的請她赴宴,絲毫沒有別的想法。
他算到了雁驚鴻會在晚宴時出現,算到了雁驚鴻不會放過他。而他也不是傻子,更不是十年前的安樂王。
他既然敢回來,又敢明目張膽的宴請賓客,豈會打無準備的仗。這一切,他都可以算到,可以精準的布下局,等著敵人跳入。
他金豪活了三十年,二十年都活在權勢算計鬥爭中,算天機,算國運,算皇朝興替,算世事浮沉,卻唯獨算不出,那一日沙漠日下,暮色縱馬,她依偎在他懷中,有晚霞有長風有胡楊,卻究竟有沒有一絲情?
雁驚鴻還在得意的哈哈大笑,甚至口出狂言。
“安樂王,哈哈,你現在好像什麼都不是了。哈哈……你知道男人這一生,最得意的是什麼嗎?”
不等金豪回答,他又繼續道:“醒、握、殺、人、權,醉、臥、美、人、膝!”
每一個字,他都用牙齒咬著說出來。
“嘖嘖,安樂王妃,本王玩膩了,便將她扔給那些將士們,讓他們隨便玩,想怎麼玩就怎麼玩。”雁驚鴻還在不知死活的說著,絲毫沒注意到危機的降臨。
人啊,有時候就是這樣,得意忘形,一忘形,則丟命。
噗!
“你!”他不可置信的看著金豪。
而就在他身後,那位麵色陰冷的男人,猛地拔出帶刺的刀子,刺啦一聲,連帶著肉也勾了出來。
雁驚鴻艱難的轉過身,當他看清捅了自己的男人時,眸中滿是震驚,憤怒!那是他的親信,是他一手培養出來的。
不可能,不可能!居然會背叛他,為什麼,為什麼會這麼做?
“為,為什麼?”然而他再也等不到答案了,因為那男人又給了他一刀,這次直刺心髒。
蒼耳他們躲在暗處,將這一幕從頭到尾,看得仔仔細細,分毫不露。既然金豪沒事,那她也就沒必要現身了。
“我們走吧。”蒼耳看了眼西風岩跟王不四,三人便悄悄地離開了。
帝雁國皇帝由於頑疾駕崩,傳位給安樂王。
不費一兵一卒,便奪得了整個帝雁。這件事,除了在皇宮內引起微微漣漪,在民間,毫無影響。
一沒打仗,二沒饑荒,三沒瘟疫。百姓們安居樂業,吃得飽飯,睡得好覺。管他誰做皇帝,對於他們來說,都是一樣。
雁驚鴻的死在皇宮內,也僅僅隻是掀起了微微的漣漪,因為早在這之前,金豪就做好了一切準備。所以,他登基順風順水,毫無阻礙。
即使有點小磕絆,也都被鎮壓下去。有了殺雞儆猴的案例,下麵的人,縱使心有不甘,也不敢公然反對。
其實想通了,也就那麼回事,誰做皇帝不一樣,反正他們都是臣。隻要在位的皇帝,不要太昏庸無道,搞得民不聊生,生靈塗炭。一般來所,還是不會引起百姓起義造反這些事。
民眾不反對,在朝為官的那些人,也隻能咬咬牙,打打小心眼,起不了太大風波。更何況金豪是什麼人,會給他們機會,讓他們起風波嗎?
能夠活下來的人,那都是與他一個鼻孔出氣的,膽敢有二心,或者從一開始就不願意,哪有機會活命到現在。
金碧輝煌的朝陽殿,迎著明晃晃的金色太陽,看得人眼睛睜不開。
他一身藍色大氅照在黃色龍袍外,伸手觸摸因為年代久遠,被風霜侵蝕的斑駁點點的牆壁。心中竟然空空蕩蕩,並沒有多大的喜悅。
當初費勁一切,差點喪命,為的就是殿中閃閃發光的位置,可如今,終於得來了。帝雁,也終於握在了他手中。甚至有肯能,將來整個鳳羽大陸,也會被踩在他的腳下。
可為什麼,他並沒有多開心呢。這一切,沒有如常換來他應有的快樂。隻是,更增添了一份虛無的寂寞。
金鑾殿,九五之尊。隻是,從此他的生命中,便再也沒了她如太陽般炫目的笑顏。
她總是風風火火的衝進縣衙,然後毫不客氣的端起他用過的茶杯,張口咕咚咕咚喝下他沒喝完的茶。
她總是咧著嘴,沒心沒肺的大笑,笑得花枝亂顫。
她總是愛穿大紅色衣服,叉著腰,對他破口大罵。
她總是……
金豪想著想著,唇角不自覺的微微上揚。
“皇上。”張寶來到他身邊,小心的喚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