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看到團子白骨森森的傷口時,他拿著銀針的手都止不住的打顫。從他十歲開始拿銀針救人,這雙替人繡骨畫皮的手,就從沒有顫抖過。
然而今天,他卻止不住的打顫,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若不是醫者必須保持一顆平穩的心,他早就暴怒了。
龍少卿攬著蒼耳在外等候,盯著那緊閉的門,然而卻遲遲不開。幾次三番,蒼耳都掙紮著想要進去看一看。
這種等候,讓她很心焦,很無奈,很難受。
在這個醫療技術不先進不發達的年代,沒有麻藥的年代,她難以想象,團子那麼深的傷口,該怎麼縫上,他該有多痛。
“不,我要進去,我要去陪著兒子。你放開我,讓我進去。”她哭著鬧著,像個市井村婦,毫無形象可言。
龍少卿一言不發,就隻是緊緊地抱著她,緊緊地抱在懷裏。任她如何動,任她如何掙紮叫喊,他仍是不放。
即便是她恨他,怪他,他都不會放。
因為他不忍心她看見,不忍心看到她受驚嚇,不忍心看到她去承擔一切困難。
“別擔心,有我呢。”他清淡的一句話,像是一顆定心丸,使焦躁不安的蒼耳,逐漸的安定下來。
她不能慌張,不能失了分寸,萬一影響到蕭傲焦,使他手一抖,傷到了團子該怎麼辦?所以,她一定要挺住,要忍住。
蒼耳死死地咬著唇,眼中淚水不停的往下流,卻硬是不吭一聲。
“乖,別哭,會好的,我們的寶貝一定會好的。”他將她的頭按在自己胸膛,輕柔的拍著她的背,安撫她不安的心。
梧涼看著瞬變的龍少卿,頓時無語望蒼天。眼前這個銀發銀眸的男人,還是那個激發心中怒火,焚燒了整個青蓮門的邪君嗎?
蒼耳安定下來後,這才注意到龍少卿的變化,不禁抬起頭來。看著他一頭的青絲,化作滿肩銀發,原本烏黑的眸子,此刻也成了銀色。
“少卿,你,你這是怎麼了?”她伸手,撚起他的一縷銀發,驚訝的抬起頭。
“沒事,無礙。”他將又將她的頭按到胸膛。
梧涼見狀,突然靈光一閃,淡笑著走過來。
“少卿這是一種病。”
龍少卿回頭,冷冷的掃了他一眼,示意他不準亂講話。
蒼耳一聽,嚇了一跳。她沒想到龍少卿還有病在身,究竟是什麼樣的病,會使一個人頭發眼睛都成了銀色。
“梧涼,少卿他怎麼了,什麼病?”
龍少卿一把將蒼耳拉入懷中,回頭冷冷的瞪了眼梧涼,警告他不準亂說話。
“少卿,你放開我。”她固執起來,十頭牛都拉不回。
梧涼衝他搖了搖頭,表示讓他不要擔心。
“說吧,怎麼回事?少卿,他得了什麼病?”
梧涼握拳抵在唇邊,假咳一聲,抬起頭,一臉認真地看著蒼耳。
久久,隻聽他道:“少卿從小得了一種怪病,一旦被某件事激怒,頭發眼睛將會變成銀色。”
“啊,那怎麼,能醫治嗎?蕭傲焦就在這裏,他能醫治好嗎?”蒼耳一聽,著急的抓住梧涼的手臂直搖晃。
龍少卿見她如此擔心自己,心底偷偷歡喜,唇角微微抽動。見蒼耳抓著梧涼的手,臉色又陰沉了下去。
“別聽他胡說,我沒事。”他不著痕跡的將蒼耳拉了過來,抱在懷裏。
梧涼直搖頭,真是個醋壇子。
虧得,他不喜歡蒼耳這種人。否則,哈哈……沒有否則了。
“他這種病,不能動怒,一旦動怒,就會病情複發。嚴重的,甚至有可能走火入魔。”
走火入魔?那是因為練功導致的,還是什麼原因。
“走火入魔,那不是練功導致的嗎?”
“這個,也不一定,也有……”他話還沒說完,便聽到了開門聲。
蒼耳跟龍少卿同時回過頭去,隻見蕭傲焦滿頭汗水,臉色不大好的走出來。
“傲嬌,團子怎麼樣?”她上前正要去拉著蕭傲焦的手,問個清楚,然而手還沒觸碰到蕭傲焦的,便被龍少卿從中隔開。
“謝謝。”他一把握住蕭傲焦的手,用力捏住。
“你們進去看團子,我到偏方休息片刻。”蕭傲焦搖頭失笑。
蒼耳衝他點了點頭,便放輕腳步,走到屋內。
而團子呼吸均勻的躺在床上,手臂上的傷口,被紗布裹著。身上的大大小小的傷口,也都塗抹了外傷藥。
“寶貝,都怪娘親,夠怪娘親沒有好好保護你。”
說著說著,她又是忍不住淚水連連。
“不怪你,怪我這個當爹的,沒有保護好你們母女。”
梧涼站在門外,朝屋內看了兩眼,見團子已經沒事了。也不好進去打擾他們,便替他們將門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