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華燈初上,白天裏忙碌了一天的人這個時候都該歇下了。然而對於像蒼耳這種群體,恰恰相反,正是開工忙碌的時候。
紅春院一進門入眼便是旖旎繁華的大舞台,粉色輕紗帷幔,懸掛在兩端,風一吹幽幽的晃動,像是九天玄女在紅塵暢舞。
絲竹聲響起,紅燭閃耀下,舞台上的女子纖腰輕擺,如弱柳輕拂著水麵,蕩起層層波紋。
“美,真美,真是太美了。”
“這對紅燭,真是太美了。”這句話一出口,扭動著水蛇腰的舞姬,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沒站穩,跌落摔倒。
原本在場的客人視線紛紛投在台上豔美動人的舞姬身上,然而隨著這一聲的讚歎,紛紛回頭觀望。心想,哪個不長眼的,這麼沒有欣賞水平,竟然誇讚紅燭。這紅燭該是多幸運啊!
然而當他們看清來人長相之後,恨恨的表示,這對紅燭還真是幸運!可以得到他的誇讚。
這該是怎樣一個男人,纖塵飄渺,似仙似幻亦似夢。那一襲月白色長袍,襯托得他如九天之外的跌落凡塵謫仙。一襲月袍傾天下,形容得便是眼前男子。
皎潔的月色下,他踏著霧蒙蒙的月光,緩緩而來。樂聲停,時光靜。銀白色的光芒,傾灑而下,像是一道佛光,照在大地,所有人都忘了是黑夜,忘了這是一個紙醉金迷的場所。因為在他們眼中,所看到的的是如此純潔神聖的一幅畫麵。
這時候蒼耳正穿了一身大紅衣衫,刻意的扭動著纖腰,一走一擺動,一手托著瓜果盤,一手甩動著小手絹。嘴裏時不時的哼唧幾聲,心情貌似不錯。
“咦,樂聲怎麼停了?還有你們,擺poss呢,跳起來,小蠻腰都給我扭起來。”遠遠地,蒼耳隻見台子上的舞姬們紛紛保持著一個動作,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前方,像是被點了穴一般。
而本該熱鬧的場所,突然安靜了下來,甚至連樂聲都停止了。蒼耳心中頗為不滿,她以為是樂師偷懶。
“哇,你們……”哐當!托著瓜果盤的手一哆嗦,一盤的瓜果劈劈啪啪撒落一地。蒼耳下意識的就想逃,然而腳下卻像是被強力膠粘住,動都不動不了。
不,怎麼,怎麼是他?他居然找過來了,是要懲罰她嗎?
其餘的人聽見響動,齊齊轉過頭來,見蒼耳一臉驚恐狀,都以為她是被白衣男子的氣質與美貌所折服。甚至還有些登徒子,吹著口哨,說些輕佻的話。
其實不然,隻有蒼耳自己最清楚,她不是被眼前男子的美貌吸引,更不是被他的謫仙般的氣質所折服。她是畏懼他,沒錯,就是畏懼。
具體事情,還得從七年前說起。不,應該是十二年前說起。
“唔,救,救命。”蒼耳眯著眼,生命幾乎要耗盡,然而隻要還有一口氣在,她便會堅持,堅信,堅信隻要她能夠撐到救援的人發現她,隻要被救起來,就有希望活下去。
她不想死,她才十七歲,十八未滿,花一樣的年紀,她還沒談過戀愛,她剛經曆完高考。眼看著就可以進入自己夢寐以求的大學了,誰知人禍易料,天災難擋。一場地震,讓這個窮鄉僻壤的地方,每天滾動出現在各大媒體頭版,出現在電視的各個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