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來到了那間永久被黑暗籠罩的房間。
黑暗壓得人喘不過氣來,但奇怪的是,視線仿佛已經適應了這樣的環境,周遭的一切又落入了眼中。
黑曜石壘成的牆麵、狹小的鐵門、陰暗又潮濕,仿佛一個禁錮人的幽暗牢房,四角處有幾個通風口,有微弱的光亮從裏麵透出……目之所及皆是冰冷的石壁,室內一樣擺設也無,僅有的一張床雜亂不堪——床上隨便鋪了一張素白的床單,床單下露出雜亂的稻草。
房間一隅燃燒著一盞油燈。昏暗、潮濕。
秋染一驚,想逃,卻發現手腳完全不受自己控製。
一隻手猛地拽住她的長發,引著她的視線折回,落回身邊。
那是一張帶了麵具的臉,黑色的麵具,露出蒼白削瘦的下頜,精幹有力的手此時正緊緊抓著她的長發。
“不要想離開我。”他的聲音冰冷而殘刻,帶著刻骨的恨意從齒縫間吐出。
她張口想說什麼,他卻猛地低下頭來,攫住了她嫣紅的唇,輾轉地、留戀地吮吸,咬噬。
那樣炙熱的呼吸……
她甚至不知何時陷入他懷抱的,當她看到男子背後突然出現的一根金釵時,她想呼喊。但身體卻仿佛不是自己的,懷裏的人完全沒有意識到危險。
她吻著那張薄唇,取悅著他的身體,吸引著他的注意。
噗的一聲輕響,她用盡了全力,金釵沒入了男子的身體!
猩紅的血色噴薄而出,染紅了他的背部,更是染紅了她的手。
殺了他!她終於殺了他!
“你……”那雙眸子貼得那麼近,帶著地獄一般陰冷的恨意,帶著毀天滅地一般狂烈的怒火,幾乎要將她吞噬殆盡。
紅色……赤目的紅……
秋染身子一動,突然醒了過來。平複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她才發現自己又做噩夢了,冷汗浸了薄衫,風一吹,竟有些冷意。
她自從兩年前生了一場病,便老是做這個奇怪的夢,她幾次想要將那人的麵具掀開,但終究是被驚醒。
“公主,你還好吧?”旁邊傳來小聲詢問的聲音。
“你又忘了,要叫我公子。”
落芙回了聲是,她坐在靠窗的地方,臉色有些蒼白,想必是暈船暈得厲害。窗外黃河浪滔滔,兩岸的景色已經從青綠變成了北方慣有的黃褐,濤濤江水的那頭,她已經隱約望見了即將沒入黑暗的繁華長街與漸次亮起的燈火,想必是離晉陽不遠了。
“昔日的花容月貌小美婢,今日臉色怎麼這麼差?”見她精神不濟,秋染打趣。
這一路來遭遇梁賊的殺手無數,身邊的護衛已損失殆盡,若不是落芙,她可能也到不了這裏。
落芙正要回應她,卻聽身後有破空之聲傳來!
“公子,小心!”她急忙伸手,將秋染朝右邊拉得一趔跌。
就是身子那微微的傾斜,救了她一命!
一支飛鏢擦著她耳際飛過,帶著淩冽的殺意,咚地一聲,沒入了身後的船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