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一個身著粗布衣衫的小女孩飛快地跑向另一個同樣衣衫的壯年，“哥哥中了舉人了！哥哥中了舉人了！”噗通——傳信的小女孩兒跌倒在了泥地裏，濺起一大片泥漿。
“當歸，別急，來，我們回家看看去吧。”那男子放下手中耕作的勞動工具，抱起當歸，急匆匆地往家趕。
“老江，恭喜啊，你兒子中舉了！”
“是啊是啊，我就說嘛，老江家的兒子這麼聰明，一定會考上舉人的，我說什麼來著，這不靈驗了嗎？”隔壁家的王嬸嘰嘰喳喳的說著恭維話，眼裏卻沒有絲毫讚許的意思。
江爹沒有回答，徑直走向自家院子。
院子裏堆滿了七七八八的東西，在鄉下人眼中，已是最好的物品了。
“爹，我考中舉人了，以後，我們再也不用這麼辛苦地勞作了，你和當歸可以過好日子了啊！”來者直至江爹身邊，此人就是江臻。身上穿的還是那件粗布衣衫，雖然不結實，可卻很幹淨。頭上頂著的確實一頭格格不入的篷頭，一副輕鬆樣兒，完全不似一個中了舉人應該有的模樣。
“臻兒，好啊，不愧是我江淮的兒子！”江爹樂嗬嗬地拍了拍江臻的肩膀，“走，今天我們父子倆要好好喝一杯！”
“江爹，這個……”來報喜的人搓了搓手，臉上掛滿了猥瑣的笑意。
“給，收好啊。”江爹從袖口裏拿出一串銅板，那已經是他們一周的生活費了。
結過銅板的報喜人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了：“江爹，就這樣了啊，口信兒我已經帶到了，以後還要靠你們江家照顧呢！”離開了
江臻一臉不滿的盯著報喜人，口上無話，把報喜人看得發麻了，報喜人這才訕訕離開了。
“爹爹，剛才為什麼要給那個怪叔叔那麼多銅板呐？”小當歸一臉不解。
“你大哥中舉了，我當然要給那個人銅板啊！”江爹一臉耐心地為小當歸解釋著，“當歸啊，這就是所謂的人際關係啊！”
“哦，大概明白了。”小當歸搖了搖江爹的手臂，“那我長大了也要像哥哥一樣，中舉人！”
“哈哈哈哈——”江爹摸了摸小當歸的頭，“當歸啊，女兒家的，是不能中舉人的，你還是好好學學女紅吧！”江爹擼了擼胡子，心情大好。
“爹，別逗當歸了，她還小，不懂這些的。”江臻撫額。
江臻“爹爹，當歸不小了，我也要中舉人嘛，長大了，我一定要中舉人！你們看著吧！”小當歸信誓旦旦。
“好了，別再談論這事兒了，走，我們進屋吃飯去。”江臻拉起小當歸的手邁進堂屋，“爹，這可是你說的，要陪我好好喝一杯？”
“好啊，今日就好好陪我兒喝一杯！”
“爹，明天我就要去無荷縣當縣令了。”江臻舉起酒碗，向江爹道別。
桌上的氣氛立刻變得沉悶起來，有種淡淡的憂傷味兒彌漫在屋子裏，江爹起身，倒了杯熱水，一飲而盡。轉身又走進裏屋裏。
不一會兒，裏屋傳來嘻嘻嗦嗦的聲音，小當歸好奇地望向裏屋：“爹爹，你在找什麼啊？”江爹不與理會。
“臻兒，我這個父親也沒什麼好送的，隻有這串鏈珠可以給你了。”江爹從裏屋出來，拿著一串閃閃發亮的串珠，“這是你娘留給你未來媳婦兒的，現在，你中舉了，自然是要用到他的。這串鏈珠就叫當歸。”說完，江爹順手摸了摸小當歸的頭。
“爹，這串珠子是娘的？”
“嗯，這串珠子確實是你娘的，她為了你，可謂是廢了九牛二虎之力啊。”講到此處，江爹的眼淚出來了，一個大男人在此刻家居然流淚了，“她是誰家的姑娘我不知道，隻知道她家很富裕。生了你之後她便離開了，應該還是嫌我窮吧。”江爹深吸一口氣，眼淚又流了回去。
“記住，身為江家的孩子，不能被別人唾棄！”江爹看著比自己高出了一個頭的江臻，說出了家訓。
“嗯，知道了，爹，今年孩兒都已經一十五歲了，我知道該怎麼做了。”江臻頓了頓，“爹，我走了之後，當歸怎麼辦啊？”
江爹看了眼當歸：“就跟我呆在家吧！”江爹想了想，開口便是這個結果。
“爹爹，我也想和哥哥一起去，好不好嘛？”當歸搖了搖江爹的手臂，親昵地在江爹身上撒嬌。
“爹，你就同意了吧，聽說那個縣裏有位神醫，當歸好學醫術，把她帶在身邊也挺好的。”江臻在一旁勸導，“爹，你看，如果我們江家以後出了位名醫，還是個女娃娃，這是多麼光宗耀祖的事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