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紅淚雖然狐疑,但還是沒有多問什麼,他並沒有把她放下來,而是換了一個姿勢,把她抱起來,走到梧桐樹的旁邊,在緩緩的把她放下,讓她靠著樹幹坐好。
花翻覺得這動作輕柔的有些過分,甚至都有些甜膩了,這讓她有些不自在。
“我還沒瘸了呢。”花翻說道,一邊說,一邊把他往外推。
煙紅淚並不是很在意她的推拒,亦或是有些習慣她的拒絕了。
“你若是真的瘸了,我便幹脆把你扔在山裏頭喂蟲子了,正因為你還沒瘸幹淨,我才暫時不放棄對你的治療。”煙紅淚不改毒舌本性,一邊說,一邊細心的檢查她腿上的包紮,把剛剛散開的部分有細細包裹好。
花翻暗自皺皺眉,她不習慣這種親密,或者說,不習慣對方是煙紅淚。
“我手又沒斷掉,讓我自己來。”花翻低下頭去,推開他的手,可是本想要推開,卻避免不了與他的手指觸碰,觸碰之間,她感到他的手指很是發燙,而且有意無意的,惡作劇一般的把她的手指反握在自己手裏。
“你!”花翻有一些惱羞成怒。
“唔?怎麼了?”狐狸抬起頭,月光之下,白皙的麵孔一臉的童叟無欺,人畜無害,湛藍的眸子閃爍著小白兔一般的無辜。
花翻無可奈何,剛想要再罵一句什麼,卻突然察覺到一絲不對勁來。
那笛聲,已經停了很久了。周圍一邊寂靜,寂靜的都有些不正常了。
“不好!”花翻的臉色突變。
煙紅淚收起玩笑,他也猛然察覺到了什麼,一下子站直了身子,長劍出鞘,寒光凜凜。
剛剛腹蟲是退去了,但現在看來,他們並沒有走,或者,他們從來都沒有想過走。在兩人不遠處的這方寸之地的確再也沒有了蟲子,可是隻要稍稍站起就會發現,他們已經被重重包圍了。海洋一般腹蟲一層一層,在兩個人視野之外,圍出了一個城牆一般的圈子,牢不可破。
花翻卻再也不害怕了,比起害怕那些蟲子,她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地麵上的那個多出來的影子上。
那個身影從梧桐樹後走出。
花翻怔了許久,終於轉過了身去。這一次,她覺得自己應該不會再次認錯人了。
她沒有認錯人,身後的人是上官錦年。
他一身黑色的戎裝,身上的軟甲在月光之下反射出冷光。正是在那個幻夢之中的樣子。
花翻覺得,自己一定是又在做白日夢了,那種不吉利的白日門,這幾日一直纏繞著她,她甚至都想找個巫婆神漢來,紮一個草人來辟邪了。
這一次,她沒有伸過手去。她轉頭別過了臉去,故意讓自己不再看他。
她的身前,煙紅淚拔劍出鞘,精神高度緊張,他拔劍的影子也投射在玉石晶瑩的地麵之上,與那個幻夢的影子,並沒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這次的夢境,簡直太過於真實了,前幾次的夢中,都隻有上官錦年一個人而已,但這一次,既有山有景,還有蟲子,有煙紅淚……若這樣也是夢的話,那這個夢,也未免太過於複雜了一些。
花翻閉上眼睛,使勁搖了搖頭,迫使自己清醒了一些,全心全力地去麵對眼前的戰局。
她伸手扶了梧桐樹的樹幹,站起身來。或許是因為有些失神,她在站起來的時候,不小心扯動了小腿上的傷口,一個不小心,身子稍稍打了一個趔趄。
不等她真的因為這個趔趄而摔下去,就被一隻手臂扶了起來,隨即,就安穩地倚靠在了一個懷抱之中。
她不可置信地看著拉住她的那個人,臉上因為慌張而有些蒼白。
那是上官錦年,一點都不錯。
這個夢,究竟何時才是頭。
花翻心跳如鼓,心想,若還是那些亂七八糟的夢境的話,還是早一點消失的好。想起上一次遇到這個幻影的時候,她就是伸手去觸摸,幻影才消失的。
她咬了咬牙,像眼前“上官錦年”的麵孔伸出了手去。
可不等她的手指觸碰到他的臉,便被他一把握住。
“跟我走,離開這裏。”眼前的幻影說道。
花翻瞪大了眼睛,這個幻影,竟然還會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