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三:不速之客(1)(2 / 2)

“其實也就是你還知我一些。”她說道,聲音脆弱的仿佛隨時可以摔碎,“李鈺庭利用了我十幾年,負了我十幾年,至於刑天……他是那麼個脾氣,又不信我。我有時候真覺得,這些人裏頭,也就是你,還靠得住些。”

花翻感到有些擔不起,她的心向來不細,對於別人直接的情感表達,唯一的反應就是臉紅加結巴。

“這說的是哪裏的話,我們又誰跟誰了,再不要說這些有的沒的,生分了。”她磕磕巴巴地說道,心裏卻有一絲暖流。

“刑天是受了挑撥,暴脾氣一下子上來了,他那個人就是那樣,沒什麼惡意的,你們趕快和好吧。”花翻決定好人做到底,做一個調解家庭糾紛的婦女之友。

可沒想到綠袖卻十分堅決地搖頭。“不,你並不懂這些。”她的話語尾調淒涼,卻不容許一點的辯駁。

“他一次不信了我,以後,遍再也不會信我,即便是我委曲求全地回去,我們怕也是再也回不到過去了。”綠袖說道。

花翻一愣,端在手中的茶不由得一滑。並不是因為綠袖的拒絕,而是因為,她並不是不懂這些,相反,這些痛苦,她正在親身經曆著,並且也無從擺脫。

她與上官錦年之間的信任,也早就已經不複存在了,自此之後,不管怎麼樣的彌補,他們都再也沒有辦法真正放棄心中的包袱和猜疑,互相坦誠相對了。

綠袖接著說道:“況且,他猜忌我也不是這一回了。”她低下頭去,“你知道的,說難聽一些,我就是一個棄婦,從頭到腳,都是別人不要的東西,這世道,能讓我活著不被唾沫淹死就已經是萬幸了,他哪裏又能真正做到對我真心?”

她的眼淚已經變作了斷了線的珠子,打濕了麵紗之中的手帕。

花翻忙不迭地勸解。她哭泣的樣子,實在讓人於心不忍。綠袖在花翻心中的樣子,似乎永遠定格在哭泣之中。

從張家宅邸把她救出來的那一天,她無助地站在堆積如山的碗碟旁邊,任由淚水像是河流一般流出眼睛上盤曲的傷疤。後來在千佛窟,她又一次哭泣,一邊哭泣,一邊斷然離開了那個拋棄她的男人。

或許是她身上淚水的痕跡太過沉重,所以在以花翻看到她和刑天在一起的時候,雖然表情是幸福的,可不知為何,看起來也有些苦澀,有些讓人心疼。

“我本想就這樣藏了心思,和刑天一直過下去,可誰知,他……他竟然又來找我的晦氣!”她的低聲啜泣變作難以忍耐的憤怒和痛哭。“天地良心,都已經過去這麼久了,我都快要放寬了心,不向他討那些債了,他這又是何苦,偏偏還不讓我好過!”

花翻看著她因為哭泣有些發抖的身子,不知說什麼好。心中不由得燃起怒火。

“李鈺庭真是小人,這種下三濫的手段,還真虧了他想得出,他那點見識,也就配玩這點子見不得人的把戲了!”

綠袖不做聲,可發抖卻越發的嚴重了。花翻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後悔不已,趕忙走過去安慰她,遞上帕子,又換了熱茶。過了許久,綠袖才從痛苦之中稍稍緩解了過來。

她象征性地喝了一些熱茶,向花翻說道:“我已經說過了,這一次,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放過他。我知道,這次江於城的仗是我耽誤了,要是還有什麼用得著我的地方,我絕對不會再顧忌這什麼了,萬死不辭。”透過麵紗,她哭泣得有些紅腫的美目閃爍著狠絕。

花翻一直都想要她的幫助,隻是她一直不能克服自己心中的陰影,不能夠重新使用自己的能力,現在看著她如此的堅決。花翻試探地問道:“你的眼睛……沒有問題了麼?”

綠袖的回答一點都不拖泥帶水:“你放心。”她十分自信地回答道。

花翻答應下來,卻也不知是喜是憂,她總覺得綠袖這樣的偏激,是在傷害自己,但又想不出更好的解決辦法。綠袖一時半會不想回到刑天的身邊,她就安排了她現在這裏住下,住一段時日再說。

看著她終於止住了哭泣,隨著宮女離開,花翻不由得深深地“呼--”透了一口氣出來。可剛“呼--”出來,卻發現“呼--”的聲音並不僅僅隻有一個。

花翻嚇得一下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