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它還要繞多久?”花翻問道。
“這就不知道了。”上官錦年說,“或許一兩個時辰,或許三四個時辰,或許……一整夜。”
“不能快一些麼?”花翻皺眉。
“唔……可以啊,阿真找到槳就可以。”上官錦年說。
花翻噎死,那一把木漿,早就在落水的混亂中不知被她扔去了哪裏,又如何找得到。沒有槳,這小舟就沒有什麼動力,隻能憑借著風速水流,緩慢地在江水中飄蕩。
“你就不會多帶一些人手麼?你今天為何是這樣的打扮?”花翻這時才開始仔細打量上官錦年,他那一身濕透了的衣服沒有絲毫的錦繡珠玉作為裝飾,與他平日的風格大相徑庭,不像是帝王,倒像是一位書生。”
上官錦年發現了她在打量,笑問道:“阿真可看出些什麼,我今日這身衣裳可入你的眼?”
“有辱斯文。”花翻道,這家夥裝起書生來有些怪異,沒什麼文弱清秀的感覺,一點都不合適。真不知道他今天是中了什麼邪,竟然裝個窮書生,買了一隻小破船來遊江,真心是匪夷所思,匪夷所思。
“你今天……有些奇怪。”花翻有話直說。
“有何奇怪?”上官錦年明知故問。
“你為何會突然出現在這裏?還有,你為什麼都不問我這一天做了什麼?”她說。上官錦年對於他們昨天的決裂隻字不提,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過。這讓她感到不舒服,比起表麵的和平,她更願意把什麼事情都敞開來說。
上官錦年收斂起唇角,他不再笑了。天色不知何時早已經暗了下來,今夜有星無月,星辰一顆一顆垂在穹頂之上,江麵平坦開闊,對比之下,狹小的小舟如同滄海之一粟,永生之蜉蝣。
“我以後絕不會再過問阿真。”上官錦年說。
“你想知道什麼,哪裏用得著問我。”花翻說。他知道她所有的秘密,所有的心思,而這些,都不是她親口告訴他的。盡管她總是不想承認,但上官錦年對她實在是了如指掌,十幾年的相濡以沫,他對她的了解已經到了快成了她肚子裏的蛔蟲的地步。而最讓花翻無法接受的是,與此同時,她對於上官錦年的心思卻每每猜不透,摸不著,這頗有一些不太公平。
“那我就一直騙你好了,反正你又不過問。”花翻冷笑:“我事先說明,有些事情我是絕對不會說實話的,就像戰報的事情我沒有說實話,五色召的事情我也沒有說實話。不過相比而言,你瞞著我的,或許更多一些,我們也算是兩不相欠,圖個安穩。”她說的也不全是氣話,至少十分真實地反映了他們現在的真實處境。
“阿真若是想騙我,就盡管騙好了。”上官錦年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許的落寞,但卻是沒有一絲一毫開玩笑的成分。“因為即使是欺騙,我也不想要阿真離開。”
花翻一愣,瞬間覺得淚腺有些酸楚,淚水湧上來,模糊了視線,星光璀璨的江水變作一大片的光影模糊。不知是不是這一身書生衣裳的作用,今天上官錦年說起話來竟然如此的直接,以至於她的淚水都全然不再聽話了。
其實她也覺得,哪怕是靠著虛假的欺騙呆在他的身邊,哪怕是每時每刻都想著如何跑路,哪怕是信誓旦旦與他定下一個個約定,然後又迫不及待地耍賴毀約。她也漸漸的不想離開了,就好像是中了什麼魔障與癮症一般,不知道在什麼時候,不知道在哪一天,她竟然不再那麼專心致誌地想要逃跑,不再那麼執著地想要自由了。
他們之間很不靠譜的,靠著各種謊言臨時維係起來的一點點溫情。本是荒誕不已,可緣何竟讓他們兩個人都生出許多的不舍來?關於這個問題,花翻也不甚明了。
“要是我不答應呢?”花翻繼續嘴硬,下一秒,她強詞奪理的唇就被突如其來的吻堵了一個嚴嚴實實,把一肚子的傲嬌台詞全部咽回到了肚子裏麵去。
花翻剛剛從鬼門關裏溜達了一圈回來,哪裏有許多的力氣可以用來反抗,麵對惡狼之吻,變成了一隻毫無還手之力的軟柿子,認吃認宰,完全配合。她也不知道剛剛把他從江底拉上來的上官錦年是哪裏剩餘的那麼多的力氣,她都不反抗了,還不罷休,越吻越深,沒有一點要放手的意思。花翻幹脆閉上了眼睛,像一具屍體一般,不做任何的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