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翻對上官持盈來到洛陽城感到十分的費解,但她心中還記掛著五色詔,也沒有餘力再想太多。城中的戒備森嚴讓很多店家早早地關門閉戶,花翻與煙紅淚找了好久才找到一家偏僻旅店。
打開房間門,黴菌的味道和角落的蜘蛛網就讓花翻沉睡千年的潔癖瞬間蘇醒。“忍忍吧”花翻想,疲憊地倒在那床不怎麼幹淨的被褥上。
今天是自己在洛陽的最後一夜了,明天她就要去找五色詔。找到了五色詔,她就能從唐氏的滿門血仇,從那壓得人透不過氣來的天命中解脫了。涼風吹開吱吱呀呀的木窗,看著洛陽城上漫天的疏星。到時候,她又要去哪裏?是回去蘇揚,還是就此四海為家?
睡意讓腦子不清不楚,想著那輛裝飾著九鳳的馬車,她進入了睡夢,在夢裏她看到了長安,到了安國府,春冷閣,豬肝,大明宮。
最後,看到了上官錦年。他突然出現在大明宮的含元殿裏,坐在九龍座上,寒眸如星辰,眉目如舊,真實得仿佛可以用指尖觸摸。可不知為何,他白玉般的麵孔上,竟然有一行冰冷的淚水,他的目光是那麼哀傷,以至於花翻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去,想要拭去他的眼淚。
可畫麵卻突然拉遠,視線模糊起來,花翻看到了自己的背影,自己穿著一身織金鳳凰的曳地長裙,自己正對著上官錦年,看不清麵容。可花翻卻能清楚的感受到自己也在哭泣著。忽然,上官錦年的胸口滲出血來,河流一樣的血液浸透了他的龍袍,噴濺在金色的九龍座上,打濕一層層台階。
花翻想要呼救,卻發不出一點聲音,隻能看到自己發抖的背影。手足無措。
在自己的身後,鋪天蓋地的血,打破含元殿的門窗,瞬間淹沒了整個殿閣。
萬籟俱寂。
花翻猛地睜開眼,冷汗順著額頭流而下,呼吸急促。隻是噩夢。
推開快要長蘑菇的被子,四周已經是一片大亮。花翻整頓行裝,準備叫醒煙紅淚,去城東找五色詔。
她來到隔壁的房間,可是敲了好久的門,都沒有回應。輕輕一推,門是開的,花翻走進去,裏麵被褥整齊,空無一人。桌上有一張字條,上麵寫著:珍重,勿念。----是煙紅淚的字跡。
他竟然離開了,明明答應了她要一起去找到五色詔再走的。
想到昨天他的告別,花翻感到一陣孤獨。
發了一會呆,花翻收好了字條,離開旅店,雇了一輛馬車,獨自前往燕王的舊宅。
這是一座不大的宅院,上好的灰石青瓦,隻是顯得舊了些。從牆壁上那些龍飛鳳舞的浮雕上,依稀可見王族氣魄。宅院灰白色大門緊閉。從外麵也看不出究竟有沒有人住在裏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