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雨後,天涼得很快,夏天像是要完全隱沒了蹤跡似的,路上的行人臉上都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哢嚓──哢嚓”在驟冷的空氣催促著滿枝的樹葉紛紛掉落時,一道道清脆的定格聲在一群落葉中悄然綻放。
回首望去,入目的是一個清秀的背影:女孩烏黑亮麗的齊肩中發在陽光下令人顯得異常舒服。上身是做工精細、剪裁得體的中袖雪紡白襯衣,下身則是水藍色長裙,踩著一雙白色的帆布鞋,腳步輕盈地走過片片落葉。她白嫩如玉的雙手拿著相機四下地拍著,瘦小的身影穿梭在小道間,讓人不忍打破這寧靜的畫麵。
“嘭──”一聲巨響,女孩因受力不住而向一側倒去,正當她竭力護住手中的相機時,一雙強勁有力的手將他拉向了懷中。“謝謝,謝謝你。”在女孩萬分感激的瞬間,一道溫潤中有夾雜著一絲無奈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林楚楚,你還是這麼毛手毛腳的啊。”
楚楚聽到這道聲音時頓時僵在了原地,可心底那塵封的悸動感又令她忍不住緩緩的抬起了頭。細致如美瓷般的肌膚,天然栗色的頭發下是那麼帥氣而又熟悉的五官,棱角分明。隻不過與曾經那個寵溺她、眼中隻容下她一人的那個少年唯一不同的是,此刻他的旁邊站著一個同樣出眾的女孩:長發及腰,微卷的發絲海藻般散在背上,同樣溫潤的眼眸如一汪春水,清澈見底。莞爾一笑,象征性的挽過了男生的一隻手臂。
被這一幕微有些刺痛雙眼的林楚楚故作鎮定的移開了視線,清明的眼中壓過一絲慌亂,強迫自己挺直腰板地與他對視,散發出一種她特有的氣質。大方得體的對他點頭微笑道:“好久不見,程謙。”
程謙那溫潤的眼眸中不可避免地出現了一絲裂痕,但他並不驚訝楚楚會用這樣淡漠的口氣向他問好,因為他了解她,她是個十分幹脆的人,對於過去的一切就算再不舍她也會瀟灑放手。記得她曾經對他說過,她不會總在過去的回憶裏纏綿,畢竟昨天的太陽曬不幹今天的衣裳。他微微點頭看著眼前這個比以前稍顯成熟的人,開口問道:“這些年,過得好嗎?”“還不錯,你呢?”“我也是。”他微微挑眉,其實他是想問她現在有沒有男朋友,可話到了嘴邊終究還是改了口。
“那沒什麼事,我先走了。”林楚楚狀似不經意的口吻,內心卻明白其實看見他,對他再次說再見自己需要多大的勇氣。不是她故作清高的矯情,而是因為她害怕自己再次受到傷害,所以她必須對自己狠,對自己的心狠。
看著和自己擦肩而過、一臉決絕的女孩,他的臉上顯現出一絲神傷,原來她想和自己斷的那麼清,不過,他是不會放棄的。“表哥,剛剛那個女生是誰啊?”一旁那個出眾的女子敏銳的直覺查探出了些微不對的氣氛,不忍好奇問道。
“她啊,她是我的女朋友,是我這一生願意傾盡所有的女人,雖然那隻是曾經。”程謙修長的身子略一轉身,望向前方那抹清麗的背影:柔軟的發絲在秋風的拂動下有些淩亂,水藍的裙角微微上揚。程謙扯動著嘴角,似是有什麼觸動了自己內心那根最柔軟的弦,頓了頓,寵溺地笑道:“但我相信以後也是。”
可此刻渾然不知的林楚楚正逃離似的向前方衝去,壓抑著心中的酸楚,抓著相機那泛白的指尖卻出賣了她。定定地站在那兒,身上的力氣像是被人抽走了一般。她嘲諷的想著,原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到他,原以為自己會過得很好。可沒想到,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間,所有的偽裝都是無用,心中那築起的城牆隻在那一眼間便轟然倒塌。原來,自己竟是那麼思戀他。“嗬,可那又怎麼樣,當初不遵守承諾的是他,現在他有了女朋友,我一個人在這兒傷心什麼呢?”林楚楚無力地對自己說著。畢竟從前在這場賭注中,輸得、傷得最深的那個一直都是自己。所以,放手忘記是對自己最好的選擇。
風繼續吹著,抬頭望去是一片藍色,夕陽的餘暉灑下,卻沒有邊際。原來,那是一種蛻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