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少陽看著一臉懺悔滿地哀嚎的徐德勝，不由也是一聲歎息，垂下了手。
也許正隨了那句老話，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
徐德勝顫抖著哭泣了良久，然而，鬼是沒有眼淚的。
除了低聲的嗚咽，沒有別的途徑來發泄心底的悔恨與痛苦。
他轉頭望向穆沐，有些遲疑地伸出手，想要觸碰她的臉龐。
手指卻不經意地穿過過她細膩的肌膚。
沒有了煞氣的支撐，他隻是一個連自己女兒都觸碰不到的可憐鬼。
人與鬼，陰陽相隔。
“女兒啊，我的女兒啊，爸爸對不起你啊！”
李少陽挪到徐德勝的身旁，也不知該如何安慰他，低聲道：“穆沐是個很好的女孩子，聰明善良漂亮。 ”
“是嗎？穆琮英對她好嗎？”徐德勝伸出手，一遍一遍地撫摸著穆沐額前的一縷碎發。
這屬於穆沐的家事，即使身為穆沐的同班同學，李少陽也並不清楚，但想來應該是很好的。
然而徐德勝卻不在意李少陽是否能回答，淡淡道：“無論怎樣都比我好吧！我竟然愚蠢到錯過了她的成長。阿前，我對不起你。我答應你的事，竟然一件都沒有做到。你等我，我這就來找你，若這一世，我們還是錯過不能再一起，那麼來世，我還會找你！我說的我一定會做到，這一次我不會逃了！”
他站起身，望了一眼桌上的盒子，輕輕打了一個響指。
幽幽的綠色從盒子上散開。
徐德勝的目光再次落到安睡的穆沐身上，哽咽道：“要是可以抱抱她，該多好？”
“我幫你！”靈葵從身側的挎包中取出一個香爐，放在桌子上。
又取出一塊似石非石，似木非木的深色不規則固體。
一端成圓柱，有白色像線一樣貫通首尾。
靈葵手握小刀，切下了指甲蓋大小，點燃後，放入香爐中。
屢屢青煙透過鏤空的爐蓋冉冉升起。
嫋嫋青煙在屋內緩緩飄散，一股奇香隨之暈開，輕輕掠過徐德勝。
綠色的透明鬼身漸漸隱現出實體，和常人一般的實體。
徐德勝驚訝地望著自己的雙手，感激道：“多謝！多謝！”
“葵葵，這是什麼，好香。”李少陽看著徐德勝俯身，小心翼翼將穆沐額前的碎發撫到耳後，好奇地問道。
“生犀角，通天犀的角經過特殊加工的產物。燃之有異香，沾衣帶，人能與鬼通。因是靈異之物，也被叫做靈犀。”沙加出現在門口答道。
他微皺眉道：“葵葵，你沒事吧？”
靈葵搖了搖頭，眼神中有著說不出的憂傷。
“這鬼是誰？讓你舍得用靈犀？”
“一個可憐鬼。小愛愛你上來的正好，送他一程吧！穆大叔他們也該上來了。”
沙加沒有多問。
對於靈葵的指示與判斷，向來不多問。
因為他知道靈葵雖然懶，但在這些事上的判斷從來沒有錯過。
他褪下左手腕上的佛珠，右手合掌，左手指尖輕撚佛珠，雙唇翕動，誦念起地藏經。
靈葵也蹲下身，抱著雙膝道：“徐德勝，你好好去吧！你的事……我們可以轉告穆沐。”
“不！不要！她現在應該生活得很好。我個死人有什麼資格打擾她的生活？”
徐德勝頓了頓，轉身抽開書桌左下角的第二個抽屜，取出一個小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