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封八年,西北大水,流民遍野。一輛馬車載著主仆四人往上京而去!
顯是覺得無聊,車簾被掀開一角,露出一張精致秀氣的笑臉,“娘,爹爹是個什麼樣的人呢?”略帶稚氣的聲音,看向車中低著頭的婦人。
婦人名叫姬玉,鹽城首富姬氏嫡長女,孟縣何氏長媳!小女兒本命何素月,隻是此素月非原素月。此素月乃是現代人士,一次意外慘死,醒來便成了個七歲的小女孩,素月本是痛不欲生,大好的青春年華才剛剛開始,就這麼不長眼的到了這樣一個封建時期,成了一個病怏怏的小姐!初醒過來的素月想要一死百了,可是姬氏竟然陪著不吃不喝,聲言:要是月兒不想活了,那娘親便跟著一起去!月兒膽小,娘親不忍月兒一人黃泉路上寂寞。
素月在現代本是孤兒,從小在各親戚之間寄宿,寄人籬下,猛然被這樣的母親疼愛,竟是覺得也許重生到這裏,是老天爺要補償給她缺失的母愛!既然是活,哪裏不是活?反而這裏還有疼愛自己的母親,便自此振奮,想著要好好活著,報答父母!
素月努力的做好一個封建世家的小姐,努力的適應一個七歲小女孩的思維,不知不覺就過了一年。就當素月以為姬氏寡居,這具身子沒有父親的時候,姬氏收到了遙遠丈夫的來信。隻是自收信之日起姬氏便惶惶不安,雖然急忙打點行裝上路,卻難掩滿臉的鬱色。而此刻便是幾人啟程上路半月之後,還有幾日便要見到未成謀麵的爹爹,素月一時不安,便問出了口。
“月兒,此去上京,不知是禍是福!”姬氏抬起頭,愁容滿麵,不理女兒的稚言稚語,而是獨自說了起來。“你爹爹的來信,隻說想念我們母女,未曾提及上京府邸的一切……”猶豫了下,姬氏似是不忍,撫摸著小女兒的臉道:“你舅舅去年從上京回來,曾聽聞你爹娶了平妻!”
“娘,你說什麼平妻?”素月心中揣著要見父親的不安,未曾細聽姬氏的喃喃自語,隻聽得平妻二字,忍不住開口問道。
“月兒,你記住,倘若娘親出了什麼事,月兒要好好的活下去!”姬氏看著女兒的小臉,照舊沒有回答女兒的問題,卻一臉鄭重的說了這樣一句話。
素月似乎感受到姬氏話中的悲涼,一把撲向姬氏的懷抱,“月兒不要娘親死,月兒不要娘親死,娘親不要離開月兒好不好?”這一年的相處,素月早已把姬氏當成了親生母親,姬氏此刻的話仿佛是往素月心上捅刀子,竟是如此的難受。
“月兒,你要記住娘親的……啊!”,馬車的突然顛簸打斷了母女二人的話,姬氏忙掀開車簾,朝車轅上坐著的嬤嬤問道:“馬嬤嬤,怎麼回事?”
“回稟夫人,是剛才有幾匹快馬過去,擠著了馬車的道,夫人跟小姐沒有傷著吧!”嬤嬤邊說著邊探頭進去檢視主人的無恙。
“沒有傷著,讓劉二慢著些趕車,反正離京不過兩日路程,不必著急!”姬氏說完便放下車簾,抱著懷中的女兒,“月兒,娘心中十分不安,倘若……倘若娘有何不測,你與馬嬤嬤自去上京找你爹爹。”姬氏似乎下定了決心。“是娘連累了你,隻望你爹爹念在你是他的骨血,對你手下留情。”
“娘,月兒不要離開娘,倘若爹爹不要娘,月兒也不要爹爹。”素月隻隱約覺得姬氏心中的悲涼,覺察姬氏的不舍,隻得如此勸慰姬氏,但話中卻帶著素月十分的真心。
“劉二,馬嬤嬤聽命,”姬氏說著便提高聲音對著車外的兩人說道:“倘若這兩日有何事,你們記得護著小姐離開,切莫管我。”
“夫人……”
“夫人……”
車外二人均開口打算詢問。
“不必多言,記著我的話即可!”姬氏斬釘截鐵打算二人的後話。
“是的,夫人,奴婢必定誓死護得小姐的周全。”馬嬤嬤率先對著車內的主人答道。
“夫人,隻要夫人信得過劉二,劉二必定為小姐肝腦塗地。”趕車的車夫劉二隨後也說。
隨後幾人便是無語,姬氏抱著哭累了的女兒,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天黑之後,馬車由於走得慢,趕到羅城的時候,城門已經關閉!沒辦法隻能在城外露宿。而與之不遠處,有幾匹快馬的主人也在露宿,想是一樣沒能進城。隻是這樣的情況在上京路中實屬常見,姬氏也無異議,便指揮著仆從做起了晚飯。
馬嬤嬤一手好廚藝,即使在野外也能就地取材。鮮菌煮的菜湯,配著自帶的肉幹,別有一番風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