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問是過世在這個院中,那夜,昭昭在這裏醉了一夜,也醒了一夜,若不是花問的梨花酒,昭昭怕是此刻也不會對花問說出那些掏心掏肺的話來。
望著寂寞的院角,還有那扇緊閉的屋門,昭昭不自禁的又記起那襲紫衣不舍的目光,在明亮的天光下顯得如此寂寞與寥落。
她殺了他!隻因他知得她的心事。
“姑娘!”身後,站著一位老人,手裏杵著一支掃帚,見昭昭轉過頭來,他才繼續道:“姑娘可是仙子?”
昭昭蹙起眉尾,似懂非懂老人的話,卻見老人拿著掃帚一步步走上來,邊道:“姑娘,這是我家三爺留下的。”從懷中掏出一個精雕細琢的木雕,老人遞給昭昭,“三爺說了若是有一日一位姑娘來這裏就將這個木雕給她。”
看著老人手中的木雕,昭昭心神不由得一愣,好精巧的木雕,雲上仙子惟妙惟肖,憂傷的目光像一片沉寂化不開的海,這人界怕是除了花問便再也無人可以雕刻出這樣活靈活現,極具靈氣的人像了吧!
昭昭接過木雕,抿著的嘴角淡淡的揚了揚,再抬起頭來看著老人,清淺的話不著一絲痕跡,“老人家,你怎就知道這個姑娘是我?”
老人苦苦一笑,蒼老的臉上拉開絲絲皺紋,他悠悠歎了口氣,語重心長的道:“木雕的模樣像姑娘,尤其是那雙眼睛,三爺怕是用了很重的心。”
昭昭一頓,手心靜靜溢出細汗,老人唉自歎了口氣,看了看昭昭手中的木雕,垂著頭朝著院外走去。
緊了緊手,直到昭昭覺得手心的汗被木雕吸去,似才發覺什麼不妥,她連忙追著老人的背影而去,無奈,前院空擋,就連整個花府都清清淡淡,尋不到一人。
朱門緊閉,就像是很久很久都沒有人來了。
可那個老人,手中分明提著一把掃帚。
他是誰?
是世外高人麼?可尋不著一絲異樣的氣息。
昭昭想:些許真是一個做活路的老人吧,可若老人說的是真,那麼花問又怎會知道她會來此地,還告訴老人那番令她匪夷所思的話。
頭腦中,隻覺一陣火石電光閃過,昭昭眸光霎時一變。
花問,莫非還活著?
蓬萊,仙霧終日繚繞著仙島,真要透過那片霧色才可以窺視到結界中仙境浩瀚的一角,若是尋常人,定被這片守護的結界阻隔在外,以至於蓬萊在世人麵前便成了一個想象中的傳說。
君無涯散了妖力,穩穩落在蓬萊仙境中,迎上來的是一個小童,他看了看君無涯,沉靜的眸中忽然閃過一片異樣的光,“你是——”
君無涯卻不拐彎抹角,無視阿塵的話,直朝那大殿內喊:“君無涯拜訪蓬萊島主青洛!”目光輕描淡寫掃過阿塵,卻在那一瞬,眸光微微流轉。
阿塵並不避諱,看著君無涯的目光隨之微妙的變換,心頭竟也生出那麼股子不安,終究是青洛的出現另君無涯暫時停止了對阿塵的審度。
一襲青衣灑脫而自在,青洛語氣冷淡,道:“無涯山主來我蓬萊有何貴幹?”
君無涯直奔主題,“是想來打聽一個人。”
青洛冷聲一笑,“蓬萊怎兼得了司命神的職責?”似有逐客的意思。
君無涯聽了並不氣,一手附在背後,一手抬手拂袖,靜靜道:“這個人些許你知道,人界花府花問。”
聞之,青洛的臉色微微變了變,他看著君無涯的目光染上了深深的敵意,“人界的事與我何幹?”
阿塵卻瞬即變了臉,在青洛那瞬間的眸光中不作聲色的從一旁離開,卻剛走出一步,整個人便死死的定住了,不由得心中大慌。
君無涯孤自的笑,麵帶諷刺,“青洛上神可是好記心?”拂袖間,阿塵整個人就像是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拉了一把,不由自主的朝著君無涯移動。
青洛大驚,喝道:“君無涯,你敢在蓬萊造次?”隨即捏訣散了君無涯的妖力,身影如電光般快速閃到阿塵身邊,在他身後一推,嚴肅道:“這裏無你的事,還不下去!”
阿塵經過這一拉一鬆,渾身早已冷汗淋漓,連作揖都來不及朝著大殿直奔。
“且慢!”君無涯朗聲大喊,待阿塵怔住腳步,君無涯這才信心十足的指著阿塵的背影,對青洛道:“我要找的就是他,花問!”
青洛深眸一鎖,似是那肅然的眸光中要射出一柄劍來,“君無涯,你到底要做什麼?”
不知是哪裏來的風,吹起三人的衣袍,烈烈的飛,一片隨風而落的葉就這樣在空中打著旋悠然的落到阿塵的肩上。
那一瞬,阿塵緩緩轉過身來,緊蹙的眉宇間透著一份難以置信的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