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婆又一一將手中的忘川水遞給每一個走上孟婆橋的魂魄,隻是那三百年來不曾變過的死灰般的瞳中蘊上了深深笑意。
四月初一,昆侖瑤池
天後生辰,四方仙人,六界之中霍霍有名的大小之主都紛紛趕來昆侖朝賀。
各路前來朝賀的大小主兒都送上了自己精心備至的厚禮,唯獨昭昭,一身紅裙,外袍是淡紅色紗衣,紗衣邊緣綴著細小的水鑽,看上去一匹如流光般墨染的發靈氣的垂下,素顏不施粉黛,發上也一朵白色的簪花貼在簡單大方的發髻上,一條紅色的彩帶優雅的隨著昭昭的每一個輕盈的步子飄起來。
昭昭是一個人空手而來,眾人雖被昭昭的美貌與出塵的氣質所吸引,但也是或低或佯裝假意責備昭昭,天後則是一臉榮榮笑意,抬手道:“本後生辰設在昆侖,隻是圖個熱鬧,你們來了便好。”
天後的話可謂是給了昭昭台階下,昭昭施施然行了一禮,便徑直走到自己的席位上。
身旁正是青洛,他對著昭昭好意的笑,也頗是為昭昭的風采而低聲讚不絕口,昭昭看了看青洛,無意間落在他身後的仙童身上,仙童連忙將直視昭昭的目光收回,慌亂的低下頭。
“咳咳!”青洛佯裝咳了幾聲,對身旁的仙童道:“阿塵,不懂規矩,哪有盯著女孩子家看的,本尊也深知你到了婚配的年紀,但昭昭畢竟是雲邪山主,哪能看得上你這個小小的小童。”
阿塵連忙躬身賠禮,“尊上說的是!”又轉頭對著昭昭施了一禮,道歉道:“阿塵衝撞了山主,請山主懲罰!”
昭昭聽著他們一主一仆對著唱,也沒什麼心思了,隻是看了一眼阿塵,再將目光轉到青洛身上,道:“青洛,你我五百年未見,什麼時候變得這樣小心翼翼了?”
青洛先是一怔,繼而傻傻的笑幾聲,深覺尷尬,然,天後的生辰啟幕才將昭昭的目光轉移開去,青洛輕輕歎氣,瞪了一眼身旁的阿塵,便朝著中央蓮花池看去。
蓮花池是天帝為了慶賀天後生辰細心設計打造的,蓮花池是一朵蓮花的形狀,池水是瑤女特意引來了瑤池之水,蓮池上也是從昆侖瑤池那移栽過來的仙蓮,都是聚集天地精華之氣。
昭昭曾聽聞,瑤池之水可以另凡人青春永駐,長生不死,倒是說的真假,昭昭卻不知了,因為世上沒有人可以喝到這純正的瑤池之水。
天後開了話,層層仙霧繚繞的蓮池上空仙娥娉婷而舞,赤著玉足,舞著玉手,隨著仙樂的節奏盈盈舞著婀娜的身姿,蓮池外的矮幾上,仙娥也是頻頻穿梭,替每一位貴客斟上百花宮最美味的百花釀。
“昭昭,你可還記得我?”
昭昭正在猶豫要不要喝一口百花宮的百花釀,卻聽一聲好聽的男音在她耳邊低徊,昭昭抬起頭來,一襲黑袍淩風而動,男子聚著深深愛慕的紫瞳甚是灼熱的看著昭昭,他手中舉著一個白玉杯子,透明的液體在昆侖日照的映染下,竟讓玉杯上鐫刻的蓮花盈盈流動起來。
昭昭認得他,“你是無崖山主君無涯。”那日四海之宴,浣碧對她提及過,但昭昭知道其名,其他的就像一張幹淨的白紙,一無所有。
君無涯聽得真切,昭昭話裏的每一個字都另君無涯心中血氣翻滾,他要的並不多,愛了這數千年,追了這數千年,都不如五百年後的這句話來得真切溫暖。
“昭昭,五百年未見——”
“昭昭!”紫衣翩然而來,打斷了君無涯的話,“你我可否對飲一杯?”語畢,便舉著杯中的百花釀先幹而盡。
昭昭對扶搖的印象並不是很好,但既已算得上認識,昭昭也慢吞吞的端起桌上的玉杯,霎時一股醇濃的酒香便撲入了昭昭的鼻中,她微微一滯,適才覺得五百年前的一杯忘憂酒已令她不勝酒力。
“昭昭!”君無涯本就對扶搖生有敵意,那一年,若不是他將遺海珠送給昭昭,昭昭也不會認識扶搖,算起來,他們竟是有著這樣逃不開的淵源。
昭昭微微怔了,君無涯卻靜靜奪過昭昭手中的玉杯,呈上自己的玉杯,溫溫對她道:“喝酒傷身。”
昭昭又是一愣,目光從君無涯與扶搖臉上淡淡滑過。
“昭昭,這是君無涯的杯子,不如我去給你倒一杯鮮果汁來。”扶搖甚是生氣,但在昭昭身前也不敢大肆發作,隻是將怒色化作了無盡的溫柔。
“扶搖你這是說什麼,雖是我的杯子,可我卻未曾飲用一口。”君無涯已是怒意難捱,雖極力忍著,但卻不及扶搖隱得深沉。
兩人的爭鋒相對另昭昭心中無端的生出了煩躁,青洛則是邊無所謂的撥著堅果邊打趣的朝著麵色難堪的阿塵道:“阿塵喲,看清楚了沒?這樣的身份才配得上喲!”
阿塵難堪的臉色因青洛打趣的聲色微微一變,施禮道:“尊上,阿塵記住了!”心中卻五味雜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