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過三巡,路椏一直抱著酒吧裏的麥克風坐在河邊扯著嗓子唱著,二十四瓶啤酒被兩個人喝得還剩下六瓶,顧晚舟連洗手間都去了三次卻還是不願意停下來,寒冷的冬風帶著溯央河的濕氣打在五個人的身上,酒吧內坐著的客人都不時地往門口好奇地看著,顧晚舟從洗手間回來,拉著長汀開始搖骰子,樂依晨和蘇瑾早早地坐到了酒吧裏取暖,外麵的沙發上就剩下照顧兩個酒鬼的長汀無奈地陪著。顧晚舟沒醉,她隻是想醉,路椏不想醉,可卻已經醉得連唱歌舌頭都打卷,樂依晨撐著下巴看著笑得有些假的兩個人,歎了口氣問蘇瑾:“真的不管她們了嗎?”
蘇瑾不緊不慢地喝了一口杯裏的長島冰茶,抬眼道:“管,隻管路椏就夠了,晚舟嘛,你還擔心那個坐在我們後麵兩個小時的程景良會不管他?”
樂依晨這才發現,在顧晚舟身後兩個位置的沙發上坐了兩個小時的男人,是程景良,大約也是從她們離開“端點”時就已經跟著了,無奈地笑道:“真不知道這兩個人要怎麼糾纏下去。”
顧晚舟喝酒的興奮勁頭過了,幫著長汀將路椏扶進了酒吧內,把人往沙發上一扔,顧晚舟從自己包裏抽了支煙點上,看著已經有些意識模糊的路椏,說道:“明天還是陪她去醫院看看吧,萬一真的懷上了,早預防早解決。”
蘇瑾狠狠地剜了她一眼,開口罵道:“什麼早預防早解決,她就不能跟我哥哥在一起嗎?”
顧晚舟緩緩吐出一口煙,笑道:“你都多大的人了?你自己看看你哥哥有個想跟她在一起的樣子嗎?”說完不理會蘇瑾的白眼,把有些昏昏欲睡的路椏扶在自己的懷裏靠著,繼續說道:“難道你還沒有看出來,路椏和你哥哥一定不是那天才有聯係的。”
“什麼意思?”三個人被顧晚舟說得有些發蒙,顧晚舟抖了抖手裏的煙灰,笑笑:“什麼意思?你難道認為路椏是那種會跟隻見過幾麵的男人喝酒的人嗎?還是你真的以為她酒量好到什麼地步了?更何況尤可為身邊還有這麼一群男人,你們用你們腳趾頭想想,路椏今天的狀態真的隻是因為她知道自己被小三了?”
蘇瑾被顧晚舟說得一愣一愣的,良久,恍然大悟地笑起來:“你的意思是她喜歡我哥?天哪,這麼大的好消息,我簡直不要太興奮!”
顧晚舟又點燃一支煙,對著蘇瑾冷笑道:“你不要高興得太早,路椏應該是喜歡上尤可為沒錯,但這不代表你哥哥也喜歡她,而且在北京的時候我們大家都能看得出來,你哥哥他,並沒有要為了路椏分手的打算,你又何必強人所難呢?感情的事情不能硬來,這麼簡單地道理還需要我告訴你嗎?”
說完,沒等三個人開口,顧晚舟繼續道:“不過是一次酒醉過後的糊塗事,在尤可為看來,他對路椏會有愧疚,會有歉意,會有想要彌補的想法,但那卻一定不會是愛,一夜情已然成了一個錯誤,你如果想要去逼他對這件事情負責任,即便他做到了,那也隻不過會成為他們倆更大的錯誤。”三個人坐在對麵不再說話,蘇瑾捏著手裏的吸管有些恍惚,沒有人知道,酒吧桌下,顧晚舟的另一隻手,正在替躺在自己膝上的路椏擦著眼角不停的眼淚。
從酒吧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夜裏十二點多以後的事情了,潮濕寒冷的溯央河邊沒了多少人,與剛才來時恍若兩個世界,沿河兩邊的紅色燈籠也寂寞得有些奢華,顧晚舟踏下酒吧的小木階,抬頭便看見了在那裏守了一晚上的程景良,蘇瑾和長汀扶著路椏徑直離開,樂依晨緊跟其後,顧晚舟站在木板路上醉眼朦朧地與程景良對視了好久,終於,像鼓了好大的勇氣一樣,顧晚舟扔了手裏的包,雙手撫上程景良的臉龐,溫和如八年前的那個夜晚,看著他笑著,然後順從地讓程景良將自己摟進懷裏,似乎想要將自己嵌入身體的力度,顧晚舟雙手垂下回應他,在他的肩上笑著說:“明天去看看爺爺吧。”
感受到程景良點頭以後吻上自己頭發的唇,顧晚舟靠在他的懷裏閉上眼睛,一如多年前那個在自己家門口的夜晚,也是這樣冷的一個冬天,在程景良的生日那天,顧晚舟靠在他的肩上哭得一塌糊塗,似乎什麼都沒有變,隻是顧晚舟不再流淚,程景良也不再看不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