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顧晚舟心裏苦,卻隻喜歡吃些更苦的東西來騙自己,騙自己心裏的苦不算苦,嘴裏的苦才是苦,久而久之,顧晚舟發現,吃進去的苦早就比不上心裏的苦了。
見顧晚舟沒有說話,路椏開口問她:“聽依晨說,你收到她寄過來的第三個快遞了?還是個娃娃?”
良久,顧晚舟點頭,蘇瑾終於爆了粗口:“媽的,幾個意思啊,以為她家開了個玩具廠啊,這麼喜歡那些恐怖娃娃你他媽抱著睡去啊!婊子!”
顧晚舟被她逗笑,抬眼卻看見歐晨和沈洛向自己打招呼,心裏罵了程景良一句“王八蛋”,起身向那邊的卡座走過去。
“過來讓本少爺看看,爆炸有沒有把你哪個地方脫了層皮?”顧晚舟剛走到座位旁邊,就被安於一把拉在身邊仔細檢查著,抬手拍了他一巴掌,顧晚舟笑著罵他:“怎麼,我死了你才高興是吧?”
“哪能呢,大家商量著過幾天去鄉下吃烤兔子,你要是死了,我還得多花錢給你燒過去,劃不來劃不來!”安於連忙揮手,順便叫來了上酒的服務員,坐在吧台的何意早早地就看見了顧晚舟他們,叫了服務員給他們送了不少吃的。
“辰溪還沒回來?”歐晨問道,段臨笙點頭回答她:“他啊,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哪個妖精勾了魂兒,問他什麼時候能回來他也不說,問他回不回來還不確定,我估計他今年要是能回來,他媽鐵定能念他一整年!”
幾個人聽完笑得不可開交,安於看著服務員擺上桌的小吃突然想到些什麼,扭頭問了顧晚舟:“對了,我突然想起來,上次來的時候,你為什麼後麵又說何意真的很適合當酒吧老板呢?”
顧晚舟抿了一口自己麵前的啤酒,笑道:“因為我看到服務員在調完酒以後,何意聞了一下,然後皺著眉頭往裏麵加了一點檸檬汁,上酒的時候,我特意選了那杯來喝。”安於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這樣看來,其實酒吧裏的酒,何意都應該有經手啊!”顧晚舟笑著點頭:“所以我說他是個很不錯的酒吧老板!”
幾個人正說著話,蘇瑾那邊卻扯著嗓子喊了起來:“顧晚舟,你快給我滾回來!”
顧晚舟有些無語地跑回去,卻看見路椏舉著自己的手機故意大聲喊道:“你男人電話!”顧晚舟下意識回頭,果不其然看見了一臉幸災樂禍的所有人和已經笑不出來的程景良。從路椏手裏接過自己的電話走出酒吧,路過段臨笙他們的卡座時,手被坐在過道旁的程景良一把抓住,顧晚舟另一隻手捏著自己的手機摁了接聽鍵:“子寒,吃飯了嗎?“
“吃過了,剛把湯喝完,打電話看你在做什麼。”電話那頭的陸子寒依舊是溫和如璞玉的聲音,顧晚舟無力地垂下自己被程景良緊握在手中的右手,眼睛看著酒吧門口的未央河笑了起來:“和蘇瑾她們在酒吧呢……知道了,不會喝太多酒的……好了,放心吧,我知道自己不能喝太多酒……藥一直都記得吃,中藥我也去配過了,嗯……好,掛了。”
掛了電話,顧晚舟在眾人的注視下低頭,與程景良對視著,良久,她突然笑了起來,左手撫上程景良的臉,緩緩蹲下身體,頭靠著卡座的沙發扶手,聲音輕輕柔柔:“我好久沒有仔細看過你了,景良,八年了,分開了八年,你有沒有想過,我回來,不是給我們機會彌補遺憾,而是讓我忘記那些逼我離開的過去。”
程景良的手突然緊了一下,顧晚舟舉起兩個人的手,對著他笑道:“就好像今天,你這樣拚命地攔住我又如何?我不會再因為你而停留。”說完,顧晚舟站起來,在所有人詫異惋惜的目光中開始用手掰開程景良握在自己手臂上的五個手指,程景良也不再掙紮,鬆手之後,顧晚舟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轉身提了包帶著蘇瑾四個人離開。
程景良,八年了,分開了八年,你有沒有想過,我回來,不是給我們機會彌補遺憾,而是讓我忘記那些逼我離開的過去。
你有沒有想過,我回來,不是給我們機會彌補遺憾。
不是為了彌補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