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光旭聽完，隻是看著他，似乎也感受到自己心髒的力不從心，良久，他才重重地捏了捏徐辰溪的手，點了頭。徐辰溪回到寧遠時，已經是年前的最後一天，徐媽從機場接到人開始就沒有停止過對徐辰溪的責備，左不過是說他不夠顧家，沒有顧晚舟有人情味，最要命的是用他的心理學來比較顧晚舟的人情味，說些“沒有女朋友就必須回家”的無用之詞，徐辰溪聽聽也就過去了，向來都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坐在自家的車裏，徐辰溪心裏卻始終擔心著還在醫院病床上躺著的何教授，最關鍵的，是他程景良現在都還不知道這件事情的真相是什麼，徐辰溪隻能從何教授的反應看出來這個秘密不會是他們想要的那個結果，更何況之前和程景良大概有過一些推斷，都是對程景良不利的，而且現在程景良又已經回了北京，心裏對葉家老爺子的懷疑似乎也被徐辰溪的一句話而有所動搖，他現在在葉天成身邊是否安全，這個礦，對程景良來說到底是禍是福？
顧晚舟回家的那天，寧遠下了今年的第三場雪，卻是最大的一場雪。在首都機場上飛機前已經感受到了紫禁城帶著寒意的深深惡意，陸子寒送了她過安檢，登機前還給她打了電話確定安全。顧晚舟回家的時間連顧爸顧媽都沒有通知，陸子寒給家裏人帶的東西也早在上飛機前由快遞寄了過來，顧晚舟就提了一個十六寸的行李箱，帶著樂依晨在行李提取處等行李的時候，卻看見了程景良的身影。
“你調查我？”上了車，顧晚舟沒有看他，接過了程景良遞過來的熱咖啡，冷冷地質問他。坐在後麵的樂依晨兩手一伸倒在後座有些幸災樂禍地笑著，“程大總監，我還有事，麻煩你先送我回家，再解決你們倆的破事兒。”
程景良笑笑：“老同學都開了口，我還能說什麼？”說完扭頭看著顧晚舟無奈道：“我這不是關心你嗎？知道你不會通知咱爸咱媽來接你，這麼冷的天，你以為寧遠還是以前那個抬手就能打到車的小縣城嗎？”
顧晚舟突然覺得，沒有通知顧爸顧媽是個錯誤，她怎麼會想不到程景良一定會調查自己的，她回寧遠的第一件事要做什麼，程景良一清二楚，段臨笙之前告訴她程景良提前兩周回了寧遠時候，她就應該猜到，她要做的事情，程景良早就先她一步。送了樂依晨回家，程景良開車掉頭。
“你見過她了？”顧晚舟問他，“她回來了？”
等了好久，身旁開車的程景良始終沉默，顧晚舟心裏明白，便沒有多問，既然程景良不願意說，那麼大不了她自己再去查，命令地語氣開了口：“去古城區！”
程景良一腳刹車停在了路邊，顧晚舟之前有過被程景良的刹車差點傷到的前車之鑒，這回學乖了，整個人牢牢地貼在座位上，車停穩，她倔強地看著程景良，看得程景良有些心虛，良久，隻能無奈地歎了口氣，對顧晚舟說：“晚舟，有什麼事情，我來解決就夠了，你不要管，行嗎？”
顧晚舟聽完，冷笑一聲：“你來解決？程景良，你忘了你對我說過多少次‘你來解決’了嗎？你忘了你解決過多少次我和她的鬥爭了嗎？到頭來呢？我得到的隻是我帶著你們的不信任一個人在偌大的美國待了八年！”
程景良的嘴動了動，終究是說不出來什麼，顧晚舟看著他的樣子，心裏帶了些嘲諷，說：“程景良，你一點都沒變！”話說完，顧晚舟打開車門下了車，不理會程景良的阻止提著自己的行李箱往前走去，兩個人在路邊的人行道上開始拉扯起來，程景良有些無計可施，突然蹲下身子扛起顧晚舟就往車上扔，鎖住車門以後再回來提箱子，這算是抓住顧晚舟的老套路了，每次都會把顧晚舟扔進車裏不給逃走的機會，程景良沒有坐進車裏，隻是靠在顧晚舟那邊的車門上點了支煙開始悠閑地哼著歌，任由顧晚舟在車裏各種捶打車窗。
程景良的腳邊扔了三個煙頭，他才掏出手機給顧晚舟打了電話，舉著手機半躬著身體促狹地看著車裏氣勢洶洶的顧晚舟，說：“你發完了脾氣，我們就繼續走，沒發完，你今天就在車裏睡吧。”
“程景良，你他媽就是一個大寫的王八蛋！”
這大概是顧晚舟八年來的第一句髒話，她的內心幾乎是咆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