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她還是一個落寞孤寂的小鎮女孩的時候,那麼拚死地跟命運抗爭,她看到的全是自己失去的,看到的全是別人對自己的無情,看到的全是這個世界對自己的不公,她善良著,卻怨恨著自己的世界幾乎所有的人,她不快樂。
回想,她還是一個美麗上進的女大學生的時候,那麼僥幸地想與自己的出身、自己的過去揮別,渴望和自己的同窗一樣有喜有憂有浪漫的春暖花開,她幾乎將自己的全部的感情作為賭注投入給了龔潮承諾給她的未來,可是,龔潮卻把一切都帶走了,她堅強著,卻是對生活充滿著愁怨。
古鵬飛,一個養尊處優的古鵬飛,一個看起來什麼都好什麼都不缺的古鵬飛,引領著她走進了他的生命,也走進了她的生命。她以為他跟她一樣傷過痛過無望過,作為同病相憐的人他們不會有激情和浪漫了,可是走著走著,竟不知道是誰先走偏了,特別不著四六地相愛了,越愛越深,深得連他們自己都不自知。
或者,他們應該感謝任小可,感謝任小可給他們帶來這場風波,讓他們一下子就覺醒了。尤其是她,她竟然發現自己其實已經不是那個自己記憶中的自己了,她不是她自以為的那個喪失了愛的能力的冷靜的女人,她不是她自以為的那個超凡免俗的與世無爭的女人,她其實很簡單,很普通,隻不過是一個妻子,隻不過是一個母親。
等任小可的事情過了,她一定要真誠的麵對自己。
舒舒服服地衝了個熱水澡,梅琮佳拿起電話,撥了那個她熟悉的號碼,用很溫柔很溫柔的聲音說,“你到家了?”其實,她想說“我想你”,不是說不出口,而是怕太嬌慣了那男人。
古鵬飛一邊接著電話,一邊往樓上走,一點兒也避諱周麗華和天天這一老一小古怪的目光,“嗯。”他應該也無限溫柔,溫柔得能品出甜膩的滋味。
“天天呢?”
“天天……睡了。”他說謊了,生怕她找女兒吹牛,也忽略了他。
“嗯,那幹嘛呢你?”
古鵬飛走在房間,一腳勾上了房門,“我啊,我在忙著幫你洗內褲啊!”他幾乎可以想象到她羞得通紅的臉了,禁不住邪邪地一笑。
梅琮佳知道他是故意的,但是並不覺得他討厭,“那你洗幹淨點兒。”
“當然,你這二十四孝老公你還不放心嗎?要不,我這就開車送過去給你檢查!”古鵬飛信誓旦旦地說。
“別!你別過來,你就是來了我也不給你開門。”梅琮佳說。
“那我就在你門前坐一夜,又不是沒坐過。”
“那是你的事!”
古鵬飛恨恨地說,“好啊!這個狠心的婆娘!你等著,過兩天我再去收拾你,反正嘛,你現在也不方便。”關於昨天晚上的事兒,他絕對是懊惱的,老媽說的沒錯自己就是沒用,竟讓自己乖乖送上門來的小羊羔逃脫了。
梅琮佳皺了皺眉頭,“你少想美事兒了,別忘了咱們離婚了,你要是敢胡來,我就……”
“你就怎麼樣?”
是啊,她能怎麼樣?他是她的男人,即便離了婚,她也從沒有想過自己恢複了自由身,而隻是覺得自己失去了。“好了,不跟你說了,我這有電話進來了……”
古鵬飛一個激靈從床上跳起來,“誰?誰這麼晚了還跟你打電話,男的,女的?”以前沒離婚的時候,梅琮佳的手機除了他打,再不就是老家打,都沒怎麼響過,越是這種多事之秋,越是敏感好吧。
梅琮佳吐了一口氣,“你沒事兒吧,古鵬飛!我們離婚了!”他越是緊張,她越是想逗他,“你快掛了吧,拜拜。”
古鵬飛無奈地收了線,梅琮佳的手機了又進來了溫錦豐的聲音,“喂,琮佳?”這聲音較之剛剛古鵬飛的得意,顯得極其地沒落。
“怎麼了,溫總?是不是小可那邊有什麼不好的消息?”
溫錦豐啞然失笑,想來他們真的誤會了,憑什麼,任小可什麼事兒他都應該清楚,他並沒有向他們說他和任小可是情侶,他隻不過是不小心撞了她,把她送到了醫院並收留了幾個小時而已。可偏偏因為他和任小可這一晚上的交情,竟讓他們一下子就解脫了!
“沒有,我還沒有任小可的消息。”
“哦,這麼晚了,你找我有什麼事兒嗎?”她知道古鵬飛介意,其實她也介意。
“琮佳,我想告訴你,我從始至終都愛著你,但是,我知道,你心裏沒我,所以,我不勉強,我希望我能為你做最後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