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小可一心想在梅琮佳麵前逃走,她不確定這女人會像上回一樣給她留著麵子。
“我……我其實是來還鑰匙的……我想,我該走了……”她支支吾吾的,現在連最後的晚餐都被攪黃了,她心裏有憤怒,有委屈,但是她沒有資格講這些。
在兩個女人的對峙裏,天天眨巴著明亮好奇的眼睛仰頭看著任小可,並拽了拽任小可身上的圍裙邊兒,“阿姨,是你要跟我爸爸結婚嗎?”
任小可其實是不忍心麵對這張天真無邪的小臉兒的,她一直在為自己的行為找借口找托詞,但是,在這個小人兒麵前她所有的狡辯甚至是自我安慰都是無力的,她是有罪的,她打擾了他們,都是真的,是她任小可那麼殘暴地來掠奪這小人兒和她母親的幸福來了!
“阿姨,是你要跟我爸爸結婚嗎?”天天見任小可隻看著她並不說話,再一次追問道。
任小可捧起天天的小臉兒,很認真地說,“不,不是的天天,誰都沒有要和你爸爸結婚,你爸爸有你和你媽媽呢!”她滿眼蓄著淚,眼前這個小可憐兒這麼清澈,這麼乖巧,她突然懂了為什麼古鵬飛一直跟她說他們再也回不去了,他身上背負著她們,而不管是十年前的任小可還是現在的任小可都是多餘的。
小孩子的喜悅總是那麼顯而易見,天天立刻轉身投向她的媽媽,興奮地跳著腳說,“媽媽媽媽,阿姨說了,她不和爸爸結婚了,沒有人和我們搶爸爸了,是嗎,媽媽?”
一個四歲的孩子,因為剛剛具備了表達的能力而顯得格外愛說話。而他們這“童言無忌”,卻總能引發大人們的尷尬。更何況,就算沒有天天這不著邊兒的話,任小可和梅琮佳的關係也避免不了尷尬。
任小可窘迫地看著她們母子站在門外,自己像女主人一樣把她們迎進門自然有些失禮,但是就此落跑的話又顯得自己做賊心虛了,“我……真的是來還鑰匙的,想給鵬飛做最後一頓飯……”
梅琮佳依舊一言不發,她這樣尤其讓任小可心裏發毛,上次她給她留足了麵子是因為古鵬飛在吧!
天天又拉了拉梅琮佳的衣角,“媽媽……”見媽媽確實不理她,她又回頭向任小可說,“阿姨,你不知道我媽媽從來都不哭的哦,可是,因為我爸爸要和媽媽……哦,不,是我爸爸要和我們離婚了,我媽媽都哭過好幾次了,在太奶家就哭,我老太奶都說了,爸爸要是敢離婚,她就打斷爸爸的腿,不過,太奶現在自己腿都壞了,怎麼打斷爸爸的腿啊……”
這個小人兒有心計地說“和我們離婚”,而不是“和媽媽離婚”,很鮮明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場,是要和媽媽在一起的,梅琮佳聽得出來,她彎腰在女兒額頭上印下一個吻,“天天,你去筱悅姐姐家吧,媽媽有事情要跟阿姨談一談!”
天天顯然有些不開心,“可是為什麼呢?我也要跟阿姨談談……”
“古心天!”梅琮佳厲聲道。
天天怔怔地瞄了一眼她的媽媽,每回媽媽喊她全名的時候,就代表媽媽真的生氣了,她就不敢再鬧了。
“去吧,去找筱悅姐姐玩兒,媽媽一會兒就回來。”梅琮佳緩和了一下語氣,她對這小人兒狠不下心來了,尤其是最近。
孩子一步兩回頭的樣子,真好像是擔心她媽媽和這位阿姨打起來一樣,孩子無意中顯露的這種不安,特別讓梅琮佳感到心酸,她不能讓她的寶貝女兒和她小時候一樣,失去作為孩子最重要的東西了,失去有繽斕色彩的童年了。所以,這場戰爭她必須完勝!
梅琮佳很堅強地向任小可笑了笑,“任小姐,我想,也是時候該我們倆人談談了,你覺得呢?你不介意的話,我們到小區的咖啡館坐坐。”很明顯,她的笑容不友善。
“我……好吧,”任小可這時候分明是騎虎難下,“那等我摘了圍裙,拿上我的包和外套。”
這時候筱悅抱著天天在梅琮佳背過叫了一聲,“梅老師,這……”來到任小可抬頭向她看過來,筱悅狠狠剜了任小可一眼,“看什麼看,別太過分!你要是敢欺負我們梅老師……”
梅琮佳白了筱悅一眼,“筱悅!幫我看好天天。”然後,轉身去按了電梯,而後,任小可硬著頭皮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