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梅琮佳終於拿著早就改簽好了的機票帶著天天回了蘭州。其實,她心裏也有著隱隱地不安,雖然很相信古鵬飛保衛他們家庭的決心,但是對任小可卻怎麼也放不下心來。她知道,當一個女人一旦把愛作為武器的時候,就很少有不乖乖就範的男人了,她怕他們做出什麼“不應該”的,又“情不自禁”的事情來。
這是三個人的事情,但是她還是希望他們先把兩個人事搞清楚了,她的人生一直都是被動地接受,很少有主動出擊的時候。她希望在自己不在的這段時間,古鵬飛能拿出魄力來快刀斬亂麻把任小可的事情解決了。
然後呢?她還沒來得及想,說心裏話,她還是很介意他們的那段往事的,可是,她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後果之後,她沒在想過放棄了,沒有什麼比丈夫的心還在她身上這件事來的重要,她隻是需要一些時間慢慢消化。
在周麗華和古俞森還有彭之玉看來,梅琮佳的到來在情理之中,他們已經充分體驗到了娶個老師當兒媳婦的妙用了。當然,最主要的是這當老師的兒媳婦又孝順又能幹。
“昨天老太太就盼著你來,你一打電話說飛機航班取消了改今天,嗬,人家連晚飯都不吃了!”周麗華坐在旁邊摟著小孫女,看著梅琮佳悉心地給彭之玉喂飯,“噯,差不多了,差不多了,隻要營養跟上來,就別給她吃太多,長了一身肥膘,咱們誰也弄不動她!”
彭之玉白了周麗華一眼,推了推梅琮佳手,“琮佳,看見了沒,你不在她就是這麼虐待老人的,不給吃飽……”她發現梅琮佳兩眼發直地看著她,一勺一勺地往她嘴裏送吃的,卻沒聽見她們婆媳間的調侃,就躲開了那送過來的勺子,“琮佳!琮佳!”
梅琮佳才緩過神兒來,“啊?奶奶,你飽了。”
彭之玉看了一眼周麗華,“這孩子,怎麼這趟回來跟丟了魂兒似的?”
梅琮佳笑道,“哪有啊?對了,我給鵬飛打個電話,告訴他我們娘倆到了。”她怕追問,就下意識地想躲。
古俞森在一邊說,“對,對,打了一個!順便告訴他,他老子對他非常不滿,這都多長時間沒給家裏打電話了,真是!”
周麗華白了他一眼,“行了,你就少說兩句吧。”
這個點兒古鵬飛應該是在醫院吧,但她卻撥了家裏的座機,知道沒人接,她也沒想要主要跟他說話,就在她要掛斷電話的時候,突然通了,是一個女人的聲音——“喂?”哦,是她!這女人的聲音像詛咒,讓她渾身都結冰了一樣,又冷又僵,動不得也說不得。
“怎麼了,琮佳?”周麗華走過來關切地問。
梅琮佳木訥地搖了搖頭,“沒什麼媽媽!好像串線了!”
“嗯,經常的事兒,我有兩次往家裏打也是,一個女的接的,我說我找你和鵬飛,那邊就說串線了,哎,幹脆把家裏的座機換個號得了……”周麗華絮絮地念著,“對了,我過來幹嘛來了,瞧瞧我這腦子,我孫女要喝水來著,琮佳啊,你把孩子教的真好,這回來懂事兒多了,不哭不鬧的!”
梅琮佳又是一個字也沒聽進去,轉過身去擦了擦眼睛,“媽,今天太陽挺好的,我推奶奶出去走走!”
“嗯,她就盼著你來,盼著你推她出去轉呢!”
天天突然跳出來,“媽媽,我也去,我也去!”
周麗華捏了捏天天小臉蛋兒,“嗯,你也去!別忘了早點回來吃飯,奶奶給你做好吃的!”
梅琮佳推著彭之玉,後麵跟著一蹦一跳撒著歡兒的小女兒,太陽真的很好,暖暖的又不耀眼,卻怎麼也暖不了她的心。之前的擔心剛剛已經坐實了,任小可果然沒那麼容易放棄的,而古鵬飛她是知道的,他永遠都狠不下心來。以後,就這麼稀裏糊塗地過下去嗎?她不敢想象,更不甘心。
她是一個經曆過風浪的女人,她知道惜福,懂得包容,可是她不糊塗,也很驕傲。她不能委屈了自己,更不能委屈了孩子,所以,寧為玉碎,而不為瓦全,既然她丈夫沒有乾綱獨斷的魄力,那麼她就幫他一把吧。可是真要放棄,又那麼難!
“琮佳——”彭之玉突然拍了拍輪椅的扶手打斷了她的思緒。
梅琮佳停下來,並轉身到彭之玉麵前蹲下來,“怎麼了?奶奶!哪裏不舒服嗎?”
彭之玉搖了搖頭,“沒有,我很好,咱們娘倆兒說會兒話吧?”
梅琮佳擠出一個難看而且很別扭的微笑,“呃……好,好啊。”她把輪椅停在葡萄架下,自己坐在了旁邊的石階上。
“琮佳,你嫁進咱們家有五年半了吧?”她說的是“咱們家”。
“是啊,天天都四歲了,一眨眼功夫!”梅琮佳感歎道,這五年多,古鵬飛對她的每一分好她都記的,不但記得,而且已經長到她的皮肉和靈魂裏了,她從小到大都很沒有安全感,而在這五年裏,她逐漸的知道她是誰了,她的家在哪兒了。對她來說,這種歸屬感的意義非同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