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鵬飛心裏想這女人真是一種奇怪的動物,結婚離婚再結婚再離婚,在她看來都是那麼波瀾不驚、稀鬆平常的事情,好在,他的妻子梅琮佳不像她一樣!他曾經暗自裏將她們進行比對過,那種比對是潛意識的,也因為突然想起過她而心慌。但是這一刻看起來,他可以篤定和任小可之間真的沒什麼了。
他舒鬆了很多,“有什麼打算?”
“我打算在上海安頓下來。”
“什麼?”他下意識地皺了皺眉頭。
任小可輕笑一下,“怎麼,緊張了?”
“沒有。”
“我選擇留在這座城市,是因為在這裏有一段往事,不忍告別,現在除了那三個男人給我的一些錢,我的青春,我的夢想,我的愛情,什麼都沒有了!”她瞟了一眼他越來越驚慌臉,“鵬飛,我留下來,與你無關!”
與我無關,對,是與我無關了,古鵬飛暗暗地想,所以自己慌什麼呢,可是,她說她對往事不忍告別,那畢竟是他們倆的往事啊,誰能保證她不把這種懷念不擦火到他身上!
任小可仿佛能看懂他的心事一樣,“你別這麼如臨大敵一樣看著我行不行?我沒打算來破壞你的家庭,難道這輩子我們做不成戀人,做不成夫妻,做同學做朋友也不行嗎?”
古鵬飛懷疑地看了看她,但是就算不做同學不做朋友,他也沒有資格要求離開這座有他的城市不是嗎?他看著她,沒說話。
“你別擔心,就算往事可能會生長,會開花,會結果,也隻是在我的心上,屬於你的那一部分你自己扼製好管理好不就好了嗎?”任小可勉勉強強地擠出一個微笑,一個說不清道不明的微笑,笑得古鵬飛更加心慌了。
“我想在你們醫院找份工作,我大學學得醫,雖然這些年沒有做過救死扶傷的本職工作,但是做個護理還是勉勉強強可以勝任的吧,我想你幫助推薦一下,應該不費事兒?”
古鵬飛立即警覺地搖頭了,“小可,你可以做做生意,或者找點別的事兒做,護理太辛苦了!”
任小可點了點頭,她稍微一試探就明了了他對她的態度,幾乎是視她為洪水猛獸了,心中有些苦澀,但是卻倔強地笑著,“得,當我沒說吧。”
“不是我不幫你……”
“不是你不幫我,而是害怕把我放在你自己的身邊,對吧?”任小可擦了擦眼淚,“看來你現在過得很幸福,和你的妻子很相愛,好,很好,真的很好,我祝福你們。其實我應該有自知之明的,我現在不年輕不漂亮,還是幾個男人玩剩下的爛貨,為了錢結婚離婚的出賣自己的身體和靈魂,並不比一個妓女幹淨,所以,你避之而唯恐不及!”
古鵬飛慌慌地握了她的手,低吼著,“小可,不許這麼說自己!”
“為什麼不準說,有什麼啊,男人和女人無非就是這麼回事兒,相互利用索取著,等榨幹了玩厭了,再相互嫌棄相互拋棄。”她捂著眼睛嗚咽著,眼淚重重地落在餐桌上。
古鵬飛愕然地把手縮回來,她不幸福,她這些年來受了不少的苦吧,但是,沒有誰逼著她做那樣的選擇,當年他都做好與她遠走高飛的準備,是她自己轉身消失了。
他紅腫的眼睛,把頭揚了揚,盡可能不讓眼淚落下來,“任小可!我沒有要拋棄你,從來沒有想過拋棄你,是你自己不給我機會,是你要作踐自己,你怨誰啊?”
任小可點頭,無關痛癢地說,“對,所以,我活該嘛,我誰也不怨!”
古鵬飛看著這樣一個女人,搖了搖頭,或者他從來都是高估了自己,也高估了她,他們根本就是不同的人卻錯誤地牽手了,而她輕輕鬆鬆地閃開了,他卻頻頻自責,六神不安了這麼些年。他站起來,在桌上留了一張名片,“我想我該回去了,如果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就打電話吧!但是,我是不會把你安排在我身邊的。”
在他抽身離開她身邊的一瞬間,任小可失控地從背後抱住了他,她把頭埋在他的背上,隱隱地抽泣著,“鵬飛,我愛你,一直都愛!”
古鵬飛撥開她的手,頭也不回地走開了。
這是任小可所預料到的最壞的結果,那個曾經答應過她要廝守一生的男人已經走遠了,她追不上了,可是她還站在原地。過去的種種,在他那裏早就翻篇兒了,她卻一直依賴著他們呼吸。
古鵬飛靠著家門口牆壁上深呼吸了很久,來平複自己的心情。他心裏最清楚了,任小可是那種一下子就能把握住他的命門的女人,她若進攻,無論他怎麼防守,總會掉入她的陷阱裏,慢慢地就迷失了方向。他不是不自信自己的自製力,問題上,十多年前欠她的他一直沒還上,而且,現在要還,他也還不起了。
他現在有婚姻,有愛人,雖然他和他的妻子在心裏都各自保留了一塊自留地,他的自留地上有一個任小可,他妻子的那塊自留地上種著對龔潮思念,他們很默契很少提及各自的自留地上的收成,但是總是擔心著對方的那片更枝繁葉茂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