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琪突然使勁兒砸了下桌子,大吼道:“你們有完沒完?!弄台破電腦就了不起了,這麼吵,還讓不讓人休息了!還讓不讓人學習了!”她看到大家瞬間安靜下來,愣愣地看著她,自己反倒有些難為情了,她本不是那種潑婦。可心裏就是不爽,從過年那份全班第二名的成績單寄回家時就不爽,憑什麼又是在梅琮佳下麵,還有她不爽大家一開學就這麼興奮,不爽梅琮佳居然還有臉找她說話,不爽龔潮那天在食堂遇上她的時候明顯背過臉去躲著她……安琪有時候也並不喜歡這樣,但是怎麼也管不住自己。
安琪站起來,穿過大家,摔門出了寢室。
“神經病啊,媽的!”齊小美大大咧咧地罵道,“咱接著玩,接著玩。”
王倩也哼了一聲,“這種敗類,隻當不存在吧。”
任冰冰倒是沒說話,她向來就不怎麼說話,但是這時的音樂卻仿佛給她注入的無限的能量,活脫脫把寢室跳成了舞池。
梅琮佳和王倩齊小美一起在食堂吃了早飯,一塊兒往教室趕。半路梅琮佳突然想起來有一本資料忘了帶了,就跟她們講回寢室去拿。到了寢室,梅琮佳把鑰匙插進鎖眼裏轉了幾圈就是打不開,她清楚地記得早上出門的時候是自己鎖的門,並沒反鎖,怎麼會突然開不開了呢?那麼就是她們走的時候還有人在,她從隔壁寢室借了條板凳,站在板凳上朝門上方的玻璃瞧進去,她卻看到了安琪。就在她要喊安琪給她開門的時候,安琪從她的挎包裏拿出一個塑料針管,向洗手間去了。
梅琮佳看了看表,時間來不及了,也顧不上安琪,也顧不上拿什麼資料了,還了板凳就往教室跑。一堂課梅琮佳都沒聽見去,不停地張望,但到底都沒見安琪露麵,這個激進狂人居然在開學第一堂課就逃課了,這也太反常了。
寢室裏,安琪走到王倩的電腦旁邊,對著窗外的陽光看了看針管裏麵的清水,這點水,放在臉盆裏,它什麼也不是,但要是它被注進王倩的電腦裏,它可就作用大了,那個嗷嗷叫的大家夥可就報廢了。安琪不是惡人,但是並不是隻有惡人才會做惡事,像她這樣的好人被逼到角落的時候也能做。“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除了梅琮佳以外,安琪在寢室最恨的就是這王倩了,那個齊小美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對,都不是好東西,憑什麼跟她說話都夾槍帶棒的。
當把一整管自來水注射進王倩的電腦顯示器的時候,她沒有自己想象地那麼淡定,她的手在抖,她的心也在抖,她整個人都在抖,她恨王倩,恨這些嘰嘰喳喳的女人們,但是她不恨這麼貴這麼好的東西,這一台電腦都快趕上他們一年的學費了。她開始害怕了。
安琪惴惴不安地走到梅琮佳的桌子旁邊,看到上麵琳琅放著很多書,她拉一下抽屜,抽屜竟然沒有鎖,除了一些女孩紮頭發用的小裝飾品外,還有一本厚厚的日記躺在裏麵!窺視的欲望一下子填滿了她理性的瓶口,梅琮佳是她競爭的對象,雖然她表麵上毫不示弱,但她心裏知道,在很多方麵梅琮佳都優於自己,也許就是因為這潛意識當中的一點“自慚形穢”,她更渴望從對方身上找到瑕疵。
她翻開了梅琮佳日記的扉頁,上麵出現了四個小字,“心囚,救贖!”對於安琪來說,完全陌生的兩個詞彙,更加吸引了她的眼球:
……
7月28日 晴
生活是必須的,我無從選擇我身上所發生的一切事情,就像我當初不能選擇自己的出生一樣。在這一整天的時間裏,我沒有和任何人說一句話,我以為我可以控製自若,可是,我是真的絕望了,我不知道我還擁有什麼,還能擁有什麼!
看到爸爸媽媽的那一瞬間,我不知道他們到底是走得近了,還是走得更遠了,他們對於我來說,是那麼是陌生,我因為這種陌生的感覺而萬分恐懼,為什麼會這樣?有時候我常常在想,如果老天爺給我格外地開恩了,允許我對我的爸爸媽媽說上幾句話,我又能對他們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