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屈的眼淚,順著梅琮佳潔白的麵頰洶湧而下。
梅紀晴順手將梅琮佳摟進懷裏,用手為她擦了淚水,她感覺自己的心,被這孩子的淚給燒得火辣辣地疼。可是,那是母親,一個人含辛茹苦拉扯他們姐弟倆長大,要飯都供她上大學的母親,她沒有辦法在母親麵前爭論是非曲直,而隻能嬉笑著將母親拉過來,“媽,幹啥呀!孩子有這出息,是好事兒,你幹嘛發這麼大火?”
魏長英甩開女兒的手,“你別管!你也甭用熱臉蛋兒去蹭人家的冷屁股!敬堯,紀晴,你們給我挺好了,死丫頭要念書,你們一分也不能給她,小康轉眼就要上大學了,用錢的時候還在後麵呢!”
“媽,這個事兒,我和紀晴商量過了,這個錢我們出。”趙敬堯麵無表情地說。
魏長英這才瞄到趙敬堯的臉此刻已經憋成了鐵青色,有些意識到自己失態了,便稍稍舒緩了下語氣,“那不成,敬堯啊,我知道你心善,但是這個學念起來可不是一個小數目啊,說什麼也不能拖累你們!一個閨女家認得自己就行了唄,人家都說,上一中一開學就得交一頭牛的錢,不行,這可不行!”
“我和紀晴早有預備。”
“我不說了嗎?不用你們管!”梅奶奶沒摟住火,“啪”地一聲拍了桌子。
“您不管,憑什麼不興我們管!”趙敬堯是個老實人,但是老實人大多都是倔脾氣,這會兒就跟老太太杠上了,“媽,今天站在這兒,就我一個外姓人,您可能覺得我沒資格摻和你老梅家的這點兒事兒!可我這個當姑父的是看著佳佳一點點長起來的,佳佳是個什麼樣的孩子,我都看在眼裏了,這孩子能考上咱市裏最好的高中,是孩子自己有出息,您這當奶奶應該感到高興才是!您老怎麼就能斷了孩子的路呢,她不是別人,是你的親孫女,是你老梅家的根兒……”
“不是,趙敬堯,你什麼意思!你看見我不疼她?不護著她了?”老太太的臉一下變得發青了。
“疼不疼孩子,您自己說了算!您是怎麼個想法也不用我說,您自個兒心裏最明白不過了!”
趙敬堯說這話分明是在諷刺老太太,大家都能聽得出來,但是沒有誰勸住他,是魏長英最窩火的地方,她氣得滿臉通紅,“你……你也弄說話帶尖兒帶刺兒的,我不吃你那套我跟你說!那時侯那麼窮,您能省吃儉用供紀晴上大學,現在日子好過了,憑什麼她許茗芝當媽的不管,讓我一個土都埋到脖頸子的老太太管?我一個寡婦家拉扯兩孩子容易嗎?老了老了,輪到你教訓我了?你要是我兒子,我非煽你!”
“敬堯,你少說兩句!”梅紀晴見這火勢,便一個勁兒拉丈夫的衣角。
趙敬堯甩開妻子,冷笑著,“行了,你們全家一個個都是老好人,就我一個壞人!我走還不行?!但是,佳佳的事兒我先給您把話撂這兒,我包吃包住包學費,隻要她有能耐,我還供她上大學呢!紀偉,你也聽著,閨女是你生的,但我不看你的麵子,也不看你姐姐梅紀晴的麵子,更不看這老太太的麵子,我就看孩子自己身上,我就看她有出息!所以,你們老梅家誰都不用搭我這個情!”
說完,老實人趙敬堯大步流星地出了堂屋,又出了院子,留下一屋子瞠目結舌的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