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嚕～咕嚕～”
坑坑窪窪的黃泥路上，一輛破破爛爛的二輪木板拖車顫顫巍巍顛顛簸簸向前移動。
板車前方，一道瘦小的身影，光著小腳，看不出顏色的破爛衣衫，肩上掛著車繩，繩長身小讓身影顯的更加傾斜，小手臂反抓著板車兩隻把手一步一步向前挪動，很是吃力，偶爾有村人路過卻捏著鼻頭一幅厭惡表情，恨不得著破路能再寬點兒。
“這李老頭，還真是可憐。”
“有哈可憐的？這還不是他自找的？這小東西就是個不祥之物…”
“人都死了，少說點風涼話。”
“這可不怪我說風涼話，老家夥收留這小東西，我就跟他說別管閑事兒，他不聽，這不，這才不到一年吧？我可跟你說哈，宋簸子都說了，這小東西天生犯煞，命裏克親，活不長的…。”
“那個瘸腿算命子說的話你也信。李老頭已過甲子，死了多正常，至少現在還有個人給他送終。”
“不信？不信你上去幫啊？看你早不早死。”
“……”
後方傳來兩大媽的嘀咕聲，莫悲一臉麻木，仿佛沒聽見後方傳來的議論聲，拉這板車向著葬地方向拖去。
這些年同樣的話語聽的太多了，自從四歲父母相繼離世後，不知何時那瘸腿算命子傳出這話，村人便離他遠遠的，生怕跟他扯上任何關係。從此輪為乞丐，隻能到處找垃圾野果裹腹。
李爺爺是近年來對他最好的人，或許是因為年紀大了，或許是什麼別的原因，沒理會其它村人的閑言碎語把他帶回了家，這一年是莫悲最幸福的時光，至少不用再吃垃圾。
這拖板車算是李老頭家唯一值錢的東西了。
莫悲抬了抬頭看了看，大概還有七八百米就能到葬地了，一處上葬地方向便再未遇見行人，何況今天天氣真的不太好，陰雲密布，天邊偶爾有閃電劃過。
路上雜草從深，板車更加不好拖動。
“若不是昨天來挖葬坑，估計連路都沒有。也許李爺爺是繼自己父母第一個跟著去世的吧！”莫悲想到。
因為太吃力，莫悲稚嫩的小臉憋的通紅。
嘎吱～嘎吱～嚓～
路上傳來衰老的板車與壓斷雜草哀叫聲。
………
這是一堆墓群，身處兩座山的夾縫，地勢較外村略矮，白天感覺也是陰氣森森。何況這兩天天氣並不太好，雲層積厚，終不見日，山縫間偶有陰風低嘯，顯的更加襂人。
呼～終於到了
莫悲放下車柄甩了甩有些酸痛的手臂，一屁股很沒形象仰躺在地上。對於一個七歲的孩子來說，不成比例的板車加上李老頭著實累的夠嗆。
前方不遠處，靠右山腳，墓群密集，一堆明顯新土位於其間，土坑不大，約兩人見方。
轟隆～隆～
遠處天空傳來雷聲。
“什麼鬼啊？天天陰著一張臉不下雨，今天給李爺爺出殯，你他媽難道給我下雨～？”莫悲抬手指著空中罵道。
“咦？什麼東西？”
“挖靠，真要下雨？”
莫悲感受到濕意，摸了摸臉上有些涼涼的液體。這坑可是好不容易才挖出來的，想到那把破鐵鍬、手上磨出的水泡、還有一會兒葬坑變成水窪子，頓時有些慌了，突然心裏又莫名冒出一股火氣與委屈指天罵道：
“村人欺負老子，瘸子說老子活不長，特麼連你個不長眼的也欺負老子，老子就好好活到瘸子隔斃那天給你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