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答複他。”年瑤依心中有了計較,她還要在斟酌斟酌自己的計劃才行。“對了,如果丁九的人再來,告訴他將我鳥房裏藍尾的那隻鳶衛送到霽月小閣去。”
巧梅雖然不知道年瑤依為何有這樣的安排,但總歸是錯不了的,也就點點頭記下了。
果然,第二天丁九的人便又來了,送了些上好的皮襖和毛氈,順便又問了一下年瑤依考慮得如何。巧梅稱她睡著,自己將這問題搪塞了過去,又將年瑤依的囑咐告訴了他。
丁九怎敢怠慢,連聲應了。
之後又過了幾日也還算平淡的日子。但年瑤依誕下長公主和目前以來唯一的一位皇子,這日子如何能繼續平淡下去呢?
是夜,皇宮裏又是各宮各院漸漸熄燈,地處偏僻的遠儀宮更是冷清得像是沒有人住。巧梅為年瑤依點上安神的香料,便準備去將院門劃上。
她來到院門前,忽然覺得身後有風,轉身一看,嚇得大叫:“是……”可“誰”字尚未出口,便被來者的一記掌風劈中。她昏倒前心係年瑤依的安危,拚盡最後的氣力將門上的門栓拍落。門栓是敦實的一塊長木,落在地上也能砸出不小的聲響。
年瑤依產後本就淺眠,於是即刻被這聲音驚醒。她朝外喚了一聲“巧梅”,但無人答應,心中立覺不對。還沒等她翻身下床,便見一個魁梧的蒙麵人闖了進來。
屋內燈光昏暗,一時間誰都看不清誰。那蒙麵人上前堵了年瑤依的嘴,將她夾起便走。這人行走匆忙,呼吸脈搏卻皆是平穩無波,可見功夫深厚。
年瑤依不能呼救,亦無法動彈,心中轉了無數遭,卻沒有一個可用的主意。這人到底是誰?她近來又惹上了什麼麻煩?
忽然,蒙麵人步伐一頓。隻聽對麵傳來男子的聲音,“閣下是誰?攜夾皇後娘娘,膽子真是不小。”
“與你無關。”
隻聽一聲劍鳴,那人身形便如風而至,“她怎會與我無關?”
年瑤依被蒙麵人丟開,耳邊盡是刀劍相交之聲。她背朝打鬥的兩人,隻能憑聽覺去猜戰況如何。
隻聽一聲刺耳的兵刃相接,有人悶哼一聲,迅速提氣跑開了。
年瑤依忐忑地背對著剩下的那個人。身後傳來沉穩的腳步聲,隨即,一雙有力的手將她抱起。
“皇後娘娘,得罪了。”鬼虎麵具下,一雙深邃的眸子淺淺看著她。那男子將年瑤依扶回房中。年瑤依若有所思地打量著眼前的這個男子,那刺客武功不低,此人三招兩式便傷了他,武功之高實罕見。而溫陽郡主手下竟有這麼能幹的貼身護衛,恐怕這個隱居邊城的郡主也不是一個泛泛之輩。
那人忙於安置巧梅,並未留意年瑤依的盯視。年瑤依幽幽問道:“不知閣下尊號,為何救我?”
那人一愣,“在下程未,是溫陽郡主的護衛。”
年瑤依涼涼道:“一個護衛的武功都這般了得,溫陽郡主手下果真能人輩出。卻不知閣下深夜到這偏僻冷宮所為何事?為何出手救我呢?”
程未朝她望過來,眼神中竟帶了幾分悲哀。但那神色隨即被他隱去,不禁讓年瑤依懷疑那神色是否真的在他臉上出現過。
“溫陽郡主偏安邊城,身邊並沒有什麼能人異士。至於我,也不過是在路上得了郡主相救,為報恩留在郡主身邊罷了。”他頓了頓,“在下隻是剛巧看到那蒙麵人鬼鬼祟祟,便跟了上來,並不知道他要來的地方是遠儀宮。”
那人戴著麵具,無法觀其神色。但不知為什麼,其實自從見到這人,年便覺得有一股親切之感,不由自主的便想要信賴他。可是在這宮中經曆的許許多多,讓她不敢再信她的感覺。
程未見年瑤依猶帶防備之情,心中悲哀一歎。這時,忽然聽到外麵傳來侍衛的腳步聲,連帶著侍衛長的呼喝聲。
“快,捉刺客!保護皇後娘娘!”
年瑤依同程未對視一眼,知道若是現在被捉住是無論如何都解釋不清的。程未點了點頭,扯下一方衣袖遮住臉上的麵具。臨走之前他朝年瑤依說道:“今夜的刺客左臂有傷,此等高手不多,記得留意。”說罷破窗而出,使著輕功攀簷越壁而去了。
年瑤依暗暗記下,然後鎮定地等在屋中。
隻聽不一會,有侍衛長在屋外喊道:“臣等護駕來遲,娘娘安否?”
她想著已有數十雙眼睛看見了“刺客”,自是不能包庇隱瞞,於是答道:“的確有賊人闖入。不過隻是傷了我的侍女,還沒有近我的身便已被你們嚇跑了。”
那侍衛長因著避嫌,也無法進來一探究竟,但這位皇後娘娘剛剛誕下一兒一女,眼見著是要複寵,此時如果稍一大意說不定就是大禍。於是他急忙差人去稟了禦前,不一會便見著丁九急匆匆地趕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