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知人知麵不知心(3 / 3)

已經多久沒看見他了?幾天?幾個月?卻好象中間缺失了幾年之久。從前那個少年君王,眉目間時常帶著溫潤的笑意,狡黠起來卻直教人又愛又恨。仿若一夕之間,所有人都變了,變得和從前那麼不同。

啊,她本是天地間自由馳騁的風啊,卻終被他鎖成了深宮中的金絲雀兒。

“免禮。”他喉中淡淡溢出這句話。

裴鈺麵無表情地打量著屋內的眾人,終於將目光落在慕容驍臉上,“你是想帶她走?”

慕容驍被裴鈺逼視,隻好硬著頭皮道:“皇上,不可聽信一麵之詞。皇後娘娘痛失親眷,又為皇上傾付良多。朝臣無知,大理寺卿帶頭聯柬,定是有有心人煽動。此人居心叵測,妄圖動搖我東顯朝堂。望皇上三思!”

裴鈺看著伏下身去的慕容驍,神情莫測。這時,他身邊忽然傳來金釧叮鈴的聲音,隻見冷藍染身著銀紋錦藍織就的寬衫,神色清冷地站在裴鈺身側。她很少穿得這樣明豔,藍色這樣本就偏寒的顏色,穿在她身上,竟透出犀利的冷意來。

冷藍染朝裴鈺福了福,“嬪妾父親掀起如此風波,確實不該。嬪妾向皇上保證,定會叫父親冷靜行事,不叫皇上煩憂。隻是,皇後娘娘與皇上情深義重,皇上如何行事,該忠於本心才是。”

她莫名將“情深義重”咬得極重,慕容驍聽在耳中,隻覺得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裴鈺微微冷笑,微一擺手,身後的守衛便押上來了一個頭發淩亂的老宮女,看樣子是受了刑。

裴鈺道:“告訴她。”

那老宮女眼神躲閃,但不敢抗命,對著虛弱得倚在巧梅身上的年瑤依說道:“老奴……老奴是負責教管秀女的姑姑……那時……那時老奴曾負責皇後娘娘的一應起居……皇,皇後娘娘曾向老奴討要過皇上的畫像……”

年瑤依似乎有些認出那老宮女是誰,但聽了她後麵的話,直氣得喘不上氣來,“你……胡說……我何曾……咳……何曾……”

“……娘娘還知道皇上喜歡晚茶後去紫嵐花海,所以常常去那裏碰……運氣……還有……那日娘娘特意朝老奴要了一雙繡著並蒂蓮的繡鞋……起初老奴不知為何……後來……後來就知道了……”

裴鈺看著年瑤依,“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年瑤依靜靜抬眼望著他:“皇上想讓我說什麼呢?”

裴鈺走上前去,輕輕抬起她的下巴,聲音低得隻有他們兩人能聽得見:“我先前總覺得對不住你,因為你對我的真心委實是可貴的。可原來這場情義,也不過是我算計你,你也在算計我罷了。”

他貼近她的耳畔,嘶聲道:“你的親人便是親人,我的母親便不是了麼……我真寧可你,報複在我的身上啊……”

年瑤依離得他那麼近,卻覺得他吐出的氣息都是冷的。

哀莫大過心死。在太後之死這件事上,他不信她,在情義上,他說她亦曾算計過他。

年瑤依下意識地扶上自己的小腹,仿佛能感受到裏麵小生命的有力脈搏。渾身上下都是冷的,唯有那裏還溫暖著。

裴鈺,若你知道我有了我們的孩子。你會不會後悔?

“墨凝皇後年氏,褫奪封號……”裴鈺轉過頭,輕飄飄地說道,“穎美人升為貴妃,掌六宮事宜。”

離了裴鈺的手,年瑤依軟綿綿地跌坐在地上。她病臥未梳,一頭烏發淩亂地散著,那發間抬起一雙空洞的眼,望著裴鈺的背影,一字一句道:“臣妾失德,無臉麵見天顏,自請入遠儀宮閉門思過,望皇上成全。”

裴鈺似乎沒有聽到,轉身欲走。年瑤依重複一遍,“望皇上成全!”

他的腳步終於僵在了門檻上,半晌後,“準。”

啊,他終是留給了她這樣簡潔而冷情的一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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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t回憶部分總算寫完了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