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時候,家家戶戶戶都還閉著大門,街上也見不到幾個人。
還記得是幼時來過這裏,如今再在這裏走著竟是覺得恍如隔世了般,除了記得要與容世景一起來挖梅子酒,別的就都不記得了。
在那個似夢非夢的夢裏,她也曾經來過這個地方,卻沒有停留而是去了傳說中才有的仙界,阮清歡剛要揚起的一抹微笑便就凝固住了,她怎麼就又想起那個不真實的夢境來了,已經不斷地告訴過自己多少回,不過是個夢而已,可她卻還是這麼當真了。
拖著沉重的步伐又往前走了幾步,留在身後的是一道道的腳印,或深或淺。
待到了雪山最上麵的一處時,一眼便就看見了雪地中間似曾相識的小坑,竟還沒有被覆蓋掉,不禁想著,也許是容世景每年都來過這裏,順道清理了才不會被覆蓋了,顧不上其他的,阮清歡提了裙擺蹲下來,迎麵吹來的是陣陣刺骨的冷風。
又在這裏等了許久,已有星零的幾朵雪花飄落在了她的小腦袋上,卻還是不見有誰朝這裏走來,不覺有些失望,但是又覺得這才是正常的,他已經陷入了長睡不醒中,若是真的能來那才是奇怪了呢。
“算了,還是不要等他了。”阮清歡嘀咕了句,拿起小鏟子便開始挖起來,過了好一會兒才隱約看到一個小山包似的東西,心下一喜,便把周圍的雪鏟開了些,將那壇被埋了十年之久的梅子酒從雪地裏端了上來,用手帕輕輕地抹去酒壇上的那些厚厚的積雪,這才心情愉悅了些。
過了這麼久了,總算是親手將它給重新取了出來,隻是有些可惜的是不能與容世景一起取,到底是不如人意的,不過這壇子酒卻是香得很,光是聞著就讓人醉了。
雪山上的雪是越落越急了,眼看著就要成為鵝毛大雪了,阮清歡這才戀戀不舍地拿起酒壇子放進了籃子裏,踏著輕功飛了回去。
自從昨兒夜裏接了世子爺回來後,恒老王爺是一直寸步不離地守在床沿,哪兒也不肯去,就是今兒早上起來用早膳也是說沒有胃口的。
看著軟榻上躺著的世子爺,雲管家心裏也是一陣難受,老王爺是從小照看著他長大的,他又何嚐不是呢?都是照顧習慣了的人,忽然看到世子爺舊病複發了,一把淚就這麼流了出來。
但這些都還不是特別重要的,如今的恒王爺再也沒有了往日的光輝,即便是富可敵國又能如何?先是王爺王妃相繼離去,後是世子爺長睡不醒,甚至是日後還可能會一直睡下去,再沒有醒過來的一日,若是老王爺為了守著世子爺而整日裏不吃不喝的,又怎麼受得了呢?便從一旁服侍著的丫鬟手裏端了一碗小米粥過來,道:“爺,您多少也要吃點啊,這麼不吃不喝的,若是世子爺醒來看了還不得自責了?”
世子爺就是老王爺的軟肋,這一點隻要是恒王府的人就都是知道的,即便是外頭的人,多多少少也是知道些的,所以若是想要讓老王爺乖乖就範,除了說說世子爺的事兒,就不會有其他的法子了。
他手裏端著的那碗粥還在往外冒著熱氣,香味倒是很淡,不過這樣的粥也就得這樣熬才最是好喝,老王爺回頭看了他一眼,考慮到他的難處,便也就點了點頭,道:“端過來吧。”不難聽出恒老王爺是有些累了的,但是為了能更好地照顧孫兒,他也算是豁出去了,都活了這麼久了,有些事早已看開了。
雲管家當即就很配合地應了聲,再將那碗小米粥遞了過去,看著老王爺接連喝了好幾口,心裏也是替他開心,隻要老王爺肯吃就好,就怕他心裏邊難過就連飯也不願意吃了。
用完早膳後,雲管家正要關門離開的時候阮清歡闖了進來,手裏還提了一個精致的籃子,不由得眯起了眼,清歡郡主這麼大清早地又是要來做什麼?猛然想起昨兒夜裏她交代過的話,雖覺得有些食言了,但他也是無可奈何,也就隻有問了聲:“清歡郡主這是要做什麼?”
不怪他這般警惕,畢竟昨晚的事也就她一個人知道,世子爺的舊疾平日裏都是好好的,也不見有複發過的時候,如今與清歡郡主在一處時就複發了,這難免會引起旁人的猜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