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臉殺氣的擎蒼忽的換了臉色,向前兩步,手中幻化出把扇子來,一把打開,朝鬼王羅刹啖血笑嘻嘻道:“方才多有得罪了。”而對方也甚是奇怪,聲音變得好生熟悉:“印伽拿到即可,不需這般客氣。”
那擎蒼複又笑笑,將手裏的印伽遞給了立於他麵前的鬼王。
祝東風覺得,此時自己若還認不出麵前這二人是誰,那自己就是隻地地道道的蠢豬。
身著鬼王喜服的離舸走到了心月麵前。此時的心月眼神淒楚,卻是半分溫柔高雅氣質也無。的的確確是一副傷透了心的模樣。
她慘白著臉道:“曼陀羅華與夜冥草的汁液所製成的靈藥會使神仙也迷失本性。所以,這一切都是你騙在我,全是在騙我!那日,你根本沒喝下那茶,卻裝癡扮傻來騙我!”
“看著我給你耍得團團轉,這場戲一定很好笑,對麼?” 說著,淚珠便滾滾而下。
唔……這語調傷感、梨花帶雨的,連祝東風這種局外人,也聽得十分唏噓。
然而罪魁禍首卻並無一絲禍首的自覺。
離舸清聲道:“是你太執著於虛妄,起了不該起的心思,使了不該使的計謀在先。”
心月神色非常激動:“哈哈,虛妄?什麼是虛妄?究竟是誰,在我殿門外為我撫琴三日,引我終識情滋味?帝君,往日做過的,便統統不作數了麼?”
撫琴三日……離舸這木頭竟為心月做過如此風花雪月之事。祝東風呆了一呆,手足有些發涼。離舸與心月,的確是有過一段情的。
離舸變回了自己的模樣,一身紅衣下,一張臉卻顯得分外清冷,周圍的氣氛有些詭異。禦龍台下一眾鬼臣看到鬼王忽的變成了死去已久的白曜公子,目瞪口呆。
正當祝東風好奇這二人將如何收場時,手拿折扇的“擎蒼”忽然出聲:“你不過是離舸當時下界曆劫,降生為伯邑考時遇到的一場劫而已。當時的伯邑考被你瞧上,你做出了那許多烏糟事,也未曾讓他屈服,說到底,他從來都未曾將你放在眼中,你又何苦死纏著不放,還繼續做出這許多傷天害理的事情來。今日這事,是我們做的不甚地道,你若交出鬼王,本上神便代你求情,留你一命。”
聽到鬼王二字,禦龍台下一片沸騰,鬼王被王後所害,還用小白臉化他的樣子替代了他,這李代桃僵之計,用得著實精彩!
一眾鬼臣群情激奮,昔日鬼王培養的心腹已恨不得衝上台來將那心月碎屍萬段。
心月仍舊不語,隻兩眼定定地望向離舸,半晌,道:“你竟如此對我,你可知我腹中已有你的骨肉!”
祝東風在一旁看得兩眼發直,日前種種,還有自己推心月的那一下,離舸嗬斥自己的那一聲,皆湧上心頭,看著眼前二人,一方淒楚可憐,一方默然半晌,似乎有著百般前事,一來一去,百轉千回,此情此景,祝東風隻覺自己十分可笑。
終於,離舸開口:“你腹中到底是個什麼東西,當真以為我不知道麼?”說完,揚手施了一咒,隻見心月雙膝一軟,眼中閃過一陣驚慌:“不!它是我的!”
祝東風定睛看去,心月微凸的小腹瞬間變得平坦,而離舸手中卻多了一縷烏色的頭發。
“這並非你的東西。”離舸一揚手,那頭發便躥作一簇火苗,瞬間無影無蹤。
看到頭發被燒毀,心月的目光忽然變得寒森森:“離舸,你如此絕情,我一定會叫你後悔!”說完,那心月也不知施了什麼法,竟掙脫捆仙繩,化作一頭狐狸遁了。
一眾鬼臣手忙腳亂,沒能抓住心月,離舸與重羽扮演的擎蒼便也趁機遁了。
翻天覆地地將羅刹宮找了近百遍後,才從鬼王寢殿床底下的暗道裏尋見羅刹啖血的屍骨。
“可憐那羅刹啖血也勉強算作一朝明君,竟然壯烈犧牲在一樁如此狗血的風流韻事上,著實令人唏噓不已。”
幾日後,祝東風端著茶杯聽重羽融會貫通、深入淺出地講完整件事情的經過,才堪堪明白過來:那心月因下界禍亂商紂王時遇見了投身為伯邑考的離舸,自此情根深種,然而數萬年來,她苦苦愛慕糾纏卻不得結果,心有不甘。後來,心月得知離舸身在鬼域,便心生一計,到鬼域來假意委身於羅刹啖血,趁著某次與羅刹啖血酒酣耳熱之際,使了劇毒將他毒死,並將屍身藏入了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