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是好久了。坐。”青年愣了一愣,似乎是回想起了許久以前的事情。半晌,才一揚袖子,邀他入座。
“我不在的這些年……你還好吧?我聽說你修成了上神?看著周身金光的氣派,果真不錯,恭喜。”青年緩緩倒了杯清酒,遞給重羽。
重羽看著酒杯中微蕩的漣漪,勾唇一笑道:“唔……這些年麼,金戈長劍伴鐵馬,琴棋書畫詩酒花,一一都這麼過來了,也算是活得不錯吧,哦,對了,我還撿到個妹妹,改日與你引薦一下。”
“哦?你都認了妹妹了?我倒是好奇,你那妹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子。”青年飲了口酒,捏著杯子的手緊了緊。
重羽亦飲了口酒,微微一笑道:“她麼……調皮得很,又十分的饞嘴,反正……嗬嗬,我也不會說了。”
重羽沉吟了半晌,卻忽然覺得自己笑得有些失態,當即閉了嘴,搪塞了過去。
然而對麵的赤衣青年卻捕捉到了他嘴角的那絲無可奈何卻又寵溺的笑意,一時間心神如覆上了一層清雪一樣,寂冷寒涼。
酒杯終是被他一不小心捏出了道縫兒,不仔細看,卻是看不來的。
氣氛有些凝滯。四下寂了半晌,重羽又自倒了杯酒喝了,緩緩道,“咳……那個……我當時聽說你曆劫上神時沒有撐住,灰飛煙滅了,今日卻怎得又活了過來?這些年你去哪了?”
“唔……我也不知道,大抵我並未灰飛煙滅,隻是睡了一覺吧。依稀還做了個夢。”對麵的青年沉吟道。
“夢?什麼夢?”重羽忽得想起當年季年與自己坐在青羽峰後山花林子裏飲酒的場景,不由心中一動。
“唔……依稀隻覺得那可能是個好夢。不過,夢見了什麼我卻全然都忘記了。許是沉睡的時間太久了,自從醒來後,我腦子裏便一團漿糊,還時不時顯現出一些零碎的畫麵。”對麵的男子扶著額頭淡淡道。
“這樣啊。”重羽並未再追問下去,如今的擎蒼見了他,沉穩的有些不像話,倒讓他有些尷尬了起來。
“我今次來鬼域,其一是來探望一下你,其二,是作為天界派來的使者,秘密與你們鬼域商量一件事情。”重羽攤開扇子又合上,坐起身來正色道。
“哦?商量何事?”赤衣男子亦放下了酒杯,坐起身來。
“或許你應該已經知道了。魔神無月的一縷殘餘魂魄從西荒封印的裂痕之中逃了出來,四處為非作歹,前些年裏他以攝心之術威壓控製了鬼域,為他修建血池。”重羽皺眉道。
一聽這事兒,對麵的男子作出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來,擺弄著桌上的酒杯,漫不經心道,“唔……你說這事啊。那無月確實坐得有些不地道,撒野撒到了我鬼域來,欺我鬼族無人。”
重羽繼續道:“那無月修建血池,本是意在借用血池中生靈的亡魂之力來摧毀封印,尋得他散落各地的身體,從而獲得全部的魔神之力,率諸魔占領八荒四合,使他成為唯一的王。若放任他繼續發展下去,那麼鬼族和神族都會麵臨滅頂之災。所以,我這次來是想要勸說鬼域,莫要再與虎謀皮,繼續與那無月合作下去。凡間有句話,叫做狡兔死,走狗烹,此話誠不欺汝。”
擎蒼又開始把玩起手中的酒杯來,淡淡一笑道: “你想讓我怎麼做?”
重羽肅然,“交出啟封血池的印伽,讓我去搗毀血池!如此,你不用怕得罪了無月,隻讓他一心來對付神族,不是很好嗎?”
對麵的男子悄然一笑,看著桌案上轉動不已的酒杯,淡淡笑道:“所以說,你來見我,其實就是為了這個事?”
重羽默然無語。
“這個事麼,你先容我考慮考慮,過兩天再給你答複。你曉得的,這不是件小事,我需要站在鬼族的利益上去分析分析。”默了半晌,對麵的男子輕聲道。
重羽愣了一愣,半晌,道,“也好,你好好想一想。畢竟也是件合族相關的事情。”頓了頓,又起身道:“那你便好好考慮著,話已帶到,我這就先回去了。”
“等等……”堪堪邁出一步,卻對對麵的男子叫住。
重羽轉過頭去看向擎蒼,卻見那一雙鳳眸微斂,淡淡道:“我睡了這些年,現下醒來,一幹朋友大都杳無音信,一個人無聊得很。這幾日若無事,便常來吧。我聽你來鬼域時還帶了個小外甥,什麼時候也帶來讓我看看啊。”
重羽恍然一笑,答了聲好,便邁步出了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