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東風凝神去看,好像是虺虺中劍倒下的身影。
結界之外狂風大作,不遠處殿頂上的瓦片也差點被風掀了下來。
一陣亂石穿空之後,空中現出個人影來,身著華衣,並不是離舸。他腳下的空地上,躺著一頭白虎的屍體。
祝東風腦中如一片亂麻,幾絲靈光從腦中閃過,卻似乎怎麼也抓不住。離舸如果被虺虺殺了,那屍體也絕不會是一頭白虎吧……
不知不覺踱步過去想要看那頭白虎。卻見虺虺從空中落下,直直杵在她麵前,伸手拉起她的胳膊,輕聲道,“小風。”
祝東風的手抖了抖,抬眼朝她麵前的虺虺看去,對麵的男子一雙眼睛裏蓄滿了溫柔。更重要的是,拉著她胳膊的那隻手,是溫熱的,而不是平日裏虺虺身上那種由於冷血而造成的冰冷。
一切似乎有跡可循。
青玉麵色有些發白,欲上前查探。
“虺虺”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麼來,一轉身,祭出道業火來,轉眼間,地上那頭白虎的身體便被吞噬殆盡。
一院子的人裏,除了祝東風麵色稍微和緩些,青玉麵色發青地怒視著虺虺,餘下的人都白著一張臉,膽小如柳色,雙腿抖了半天,直接癱坐在地上。
不遠處的假山旁,幼橙正呆呆地扶著石頭,久久回不過神來,也挪不開步去。
“那是……虺殿……白曜公子就這麼,就這麼被殺了?”
“怎麼如同在做夢一般。”
“白曜公子,那麼好看,那麼……竟然被殺了?”
祝東風深深地望了麵前的“虺虺”一眼,皺著眉毛不確定地輕聲道,“你……你是他?”
麵前的人眨了眨眼,幾不可察地點點頭。
“可是,你,你是怎麼做到的?在這麼多人的眼皮子底下……”
對麵的“虺虺”沒有做聲,隻是背對著身後的一堆男寵作出個口型來:“兩生咒。”
祝東風看著他做出的口型反應了半天。
兩生咒?……對了,兩生咒乃是通靈變化之咒,以此咒所作出的變化十分強悍,若不受到外界極其的強力刺激,便不會現出原形來,騙個把不知情的神仙也是綽綽有餘。隻不過這咒本就是個上古禁術,因它對施咒者的身體會有點影響,一般修為淺的神仙一番咒施下來很傷元氣,且這咒對世間的秩序也會有影響,因它不會被人輕易識破,故而很容易被心術不正者利用,造成禍患,因此,這兩生咒自上古以來,就被禁止,隻有極少數的神祗才會施為。
不遠處的男寵們一頭霧水,不知道他們的殿下在與那條凶殘的長蟲說著什麼。
祝東風記起兩生咒,便瞬間悟了。
然而作戲要作全套,白曜公子作為羅刹姬的第一大男寵,他被“虺虺”殺了,羅刹姬定會怒發衝冠為藍顏。
“咳咳……”祝東風咳了幾聲,作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來,翹起蘭花指厲聲道:“你!你!你竟然殺了我的白曜!好!你好得很!”
說完,便轉身拂袖而去。
祝東風深覺自己的演技太過浮誇。
幼橙撐著兩條軟得打顫的腿一路尾隨祝東風回了寢宮。
到了寢宮之後,祝東風看著幼橙煞白的麵色一擺手,淡淡道,“剛剛嚇著你了,你下去休息吧。”
幼橙在案前撲通一聲跪了下來,脆聲道:“殿下,奴婢知道您心裏一直愛著白曜公子,您莫要忍著了,幼橙從您的眼裏就能看出來,若是心中不好受,想哭,您便哭出來吧!”
祝東風愣了愣,心中又感慨又好笑,淡淡道:“你哪隻眼睛看我想哭了?”
幼橙呆呆抬起頭來望著祝東風,嚅喏道:“殿下……殿下也就是嘴硬心軟。”
祝東風噗嗤一笑,覺得幼橙可愛的很,一時也無再與她解釋下去的欲望了,淡淡道:“是啊,我是難過的想哭,但是有人在我便哭不出來,勞煩你出去時幫我帶上門,我上榻哭一會。”
幼橙連忙起身,連聲道是。轉過身便走到了門外,還依照祝東風所吩咐的,將門緩緩帶上。
方才一番驚疑,令祝東風有些疲倦,踱步到案邊飲了杯茶,神思懈怠下來,一時有些昏昏欲睡。
合衣上榻,正欲閉眼,忽聽得門外有人在輕聲喚她:“姑姑,姑姑……”
祝東風忙起身去開門。
青玉一臉凝重,甫一進門,便急道:“姑姑,那時虺虺與你說了什麼?紫薇帝君呢?莫不是他真被虺虺給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