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長蟲虺虺(1 / 2)

失戀中的人總愛吟一吟酸詩,傷一傷春逝。祝東風一坐在秋千架上,腦中便現出話本子中的些詩詞。

譬如“淚眼問花花不語,亂紅飛過秋千去。”

譬如“姹紫嫣紅開遍,都付與斷井頹垣。”

再譬如“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

祝東風覺得自己勉勉強強也算半個失戀的人,且那失戀對象就在自己對麵,過了這許久,她忽發現自己竟還是翻不過離舸這座山去,一時間覺得正如重羽說過的話,她祝東風,看似灑脫不羈,實則色厲內荏,有點小事情就要放在心上記掛個幾百年,實在是個小心眼又虛偽的家夥。

搖了搖頭,歎了口氣,複又搖了搖頭,大有往事不堪回首之感。

“阿姐!”祝東風正沉浸於連綿的失意之中不可自拔,忽聽得耳朵旁一聲喚。抬頭過去,驚得元神險些又從羅刹姬的軀殼裏離了出來。

一條碗口粗的蛇頭正懸在空中,頭上兩隻黑色肉角,三角腦袋上一雙燈籠大的眼睛泛著紅光,眼睛後麵一條閃電狀的黑紋,嘴裏嘶嘶地吐著蛇信子,尾巴盤成了幾盤在地上立著。不知是否所有的蛇都長的一個樣,祝東風看著這蛇竟看著有些眼熟。

顫抖著手從秋千架下爬起來,見遠處趕來的青玉眼睛抽筋似的與她使眼色。祝東風呆愣了半天,有些蒙圈。

娘噯!羅刹姬何時認了條蛇做弟弟?這口味之重,簡直是令人發指!

青玉兩步上前來扶住腿軟的祝東風坐在秋千上,小心道:“殿下許久未見到虺殿,怕是高興得都不會說話了!”

“嗬,嗬嗬……”正嗬嗬了兩聲尋思著找句話來說,一抬眼,看著離自己不足一尺的碩大蛇頭嘶嘶地吐著蛇信子,祝東風腦中忽得閃過那日在虞符山時遇見巨蟒的情形,心中一緊,腦袋一暈,咕咚一聲,又從秋千架上栽了下去。

半日之後,祝東風從驚嚇中醒來,眼前的夜明珠泛著柔和的光,離舸坐在床榻的椅子上,披散著一頭烏發睡著了,聽得祝東風起身,他立刻坐了起來。一雙眸子懵懵懂懂地將祝東風望著。青玉端了晚粥推門進來,行至榻前,看著祝東風有些鬱鬱道:“姑姑怎得這麼經不住嚇,一條長蟲而已,竟然嚇得暈了過去!”

祝東風翻了個白眼,她就是被一條蛇給害的掉到鬼域的,果然遇到蛇就沒好事。

祝東風一邊聽青玉介紹那條蛇的情況,一邊艱難地將他遞過來的一碗粥一口口給咽了下去。

原來羅刹姬幼時去鬼域外玩耍迷了路,走著走著遇到了一條奄奄一息的小蛇,便將它救了下來,一人一蛇相依為命了七八天才找著回鬼域的路。羅刹姬因覺得與這條蛇相處出了感情,便也將它帶回了鬼域,當成自己的親弟弟養著,與它同吃同睡,取個名字叫虺虺,還將它推薦到鬼王跟前,讓它替鬼王做事。這條長蟲在完成鬼王交待的事務時也做的十分出色,是以一時間深受鬼王器重,風頭無二,羅刹明宮裏頭上到伺候鬼王的上侍,下到打理雜務的小奴仆,一應地尊稱這條長蟲一聲虺殿。

而說起鬼王交待給這條長蟲做的事,祝東風從青玉的話中堪堪捕捉到了拘魂咒與血池兩個詞。突然一道光從腦子裏閃過:“你是說,它前日裏去一個秘密的地方建了血池,用拘魂咒將生靈拘往血池裏煉化?”

“是啊。聽說是用來給那個魔神無月鑄身用的。我還道他忙著建拘魂血池什麼的,至少也要個幾十年,以為他沒空回來,是以並未向姑姑是說明,害姑姑受驚了!”青玉一本正經道。

“血池……拘魂咒……若我沒猜錯的話,我與離舸,便正是被他害得掉落進了鬼域。”祝東風將那日的情形回憶了一遍,忽發現那日的那條蟒蛇,和今日這個虺虺的所有特征卻是一模一樣。“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

扮個公主身份的羅刹姬,於祝東風而言不是什麼難事,左右就是敞開了去吃喝玩樂罷了。然而要扮個熱愛長蟲、將長蟲當做弟弟,且與它同吃同睡,還有些曖昧關係的公主……思及此事,祝東風隻覺得生無可戀,不及半炷香,就又要暈過去了。

又過兩日,祝東風用過早飯,閑來無事,正欲拿過本話本子倒一杯茶享受羅刹姬的公主生活,卻見幼橙進來稟報,說那條叫做虺虺的長蟲正在殿外想要進來探望。

“該來的總是要來的。”祝東風心中一沉,隨即暗歎了口氣。

這羅刹姬的長蟲弟弟,也就是所謂的虺殿,據青玉透露,似乎也是個荒淫好色的家夥,並且,好像在姐弟關係之外,他與羅刹姬還有那麼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