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東風心中跳了兩跳,有些茫茫然,循著樂音跌跌撞撞奔過去。在被什麼東西絆倒的那一瞬,梵音戛然而止。
為什麼?他的虛鼎之中存著的明明是自己與他在一處的回憶,既讓對我有情,卻為什麼偏生要和心月搞到一起……
祝東風一雙手抖抖索索地欲要拾起身來,不小心摸向方才絆倒自己的東西,隻覺得觸感柔軟溫和,似有若無的一絲仙氣緩緩爬上她的手指,在指間糾結繚繞。
神識流不出眼淚,祝東風隻感到心中酸痛。眼中腦中皆是一派空白,此時自己摸到的這個,正是,正是離舸的魂。
可離舸的魂魄卻滄桑成了這般模樣,祝東風心中的一片慌亂,實不足以對外人道。。北極紫薇中天的紫薇帝君,四海八荒裏唯一一位掌管天地經緯、日月星辰的萬象之宗離舸神君,他那修了幾十萬年的強大魂魄,如今竟弱得隻剩下一絲氣澤。
怪不得,怪不得那日暮燈會時,他竟癡傻成了那個樣子。
在離舸的虛鼎裏待了許久,祝東風回過神來,使出術法,默念修魂咒,往離舸那團仙氣裏輸了些仙力,心中一番滋味難言。
輸完仙力後,祝東風便循著外界一些混沌之氣的牽引,慢慢地退了出去。
施了一遍修魂術,離舸的氣色似乎好了許多。
許久,幼橙敲門進來,見著祝東風一愣,道:“公子你哭什麼?難不成白曜公子這病沒得治了?你在公主殿下麵前誇下了海口,這下卻傻眼了吧?”
祝東風剛施完費力的術法,且心中激蕩難平,正累的緊,被幼橙這麼一問,一時未出聲。
豈料幼橙以為她怕的緊了,覺得自己說錯了話,又吐了吐舌頭道:“那個……那個……公子你莫怕,雖然也沒有完成任務,不過你與前幾天那幾個不同,公主最愛收集各類美人了,我看你皮相其實不錯,奈何穿著普通了些。你若想活命,不若懇求公主將你也收了,公主的男寵裏,還沒有個會醫且風流倜儻的呢!要不……要不,我這就替你去向柳色公子借幾件華美的衣裳來與你穿上!公主見了,保證舍不得殺你!”
祝東風愣了半晌,有些苦笑不得。摸了摸臉,確然觸到一片水澤。想是方才神識湧動得太厲害,便連累原身灑了幾顆淚珠兒,遂胡亂抹了把臉,訕訕笑道:“嗬嗬,嗬嗬,不用了,我這是……哦,這是喜極而泣!”
幼橙皺眉道:“公子莫不是怕瘋了罷?我原以為你在公主麵前那般大話,必是有幾分膽子的,不想卻如此膽小。”
祝東風慈祥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微笑道:“我並不是害怕,你們這位白曜公子遇著我,確確是撿著了一條命。不信你看。”
幼橙順著祝東風的手看去,榻上的白曜公子麵色似乎確實好了些,唇上亦恢複了些血色。驚道:“呀!公子委實好醫術,幼橙方才造次了,還請公子莫怪!”
祝東風累得懶言少氣,隻朝她擺了擺手道,“無妨,你也是好心。”
靠著自己修補魂魄,離舸少不得需要個幾百年才能調養得過來,不過,若能在自己使修魂術時有個法器護體,將他那有些疏散的魂修繕完整,那他恢複體能與神智便也指日可待。
休息了會,祝東風轉身問幼橙道:“我且問你,你可知道你們鬼族有何護魂之法寶?”
幼橙愣了一愣,回想了半刻才道:“哦,我想起來了,傳說羅刹明宮中確是有一琉璃盞,不過,關於那琉璃盞,我雖在這宮中待了許多年成,卻也從沒見過,隻在掌事嬤嬤的口中略略聽到過一些。好像是說,那琉璃盞乃是鬼族的第一代王擎蒼所造,能結魂造魄呢。”
“譬如一隻鬼被打散了魂魄,若散得不厲害,隻將琉璃盞點著了,在他床頭燃上七日,便能將打散的魂魄結得完好如初。輪到凡人時時間便又長一些,須得四十九天。”
“嗯,反正,是個一等一的聖物。不過……公子問這個做甚?”
“你們白曜公子現今這副模樣,皆是因為三魂七魄不全,若有了你說的那琉璃盞,便能教他快些好起來,且不再癡傻。”祝東風恢複了力氣,冷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