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東風掙紮著推拒起離舸來,不想他卻笑得愈加興奮,更加放肆了起來,麵上似乎有些癡醉。祝東風看著自己一身清涼的衣服險些就要被撕碎,急得快要哭了出來,推拒中,祝東風忽覺手中一熱,一抬手就聚出一道微弱的仙氣來,打到了離舸麵門上,離舸瞬間便暈了過去。
呆愣愣地看著自己方才使出仙力的那隻手,祝東風且驚且喜:“我……我這是,恢複法力了?”
祝東風呆愣了一會,又怕那離舸被自己打傷,正欲上前檢查,忽聽得船外湖麵上人聲沸騰,一聲清亮的唱喝,“大公主到!”接著便是那羅刹姬暴怒的聲音:“給我搜!若是今日搜不到白曜公子,本殿便將你們通通扔到忘川河中去喂冥魚!”
眼見著羅刹鬼差就要找到自己這艘船上,祝東風看著躺在榻上昏迷不醒的離舸,心中火燒火燎。瞬息間那公主已帶著鬼差闖了進來。電光火石之間,祝東風靈機一動,變作了隻水蚊子,堪堪落在一朵白蓮上。看著不遠處的離舸,心中默念道:“離舸啊離舸,我如今自身難保,你便自求多福不要讓鬼域的人認出來罷!”
然而離舸確實有福。那羅刹姬一進來看見離舸,麵上便現出一副歡喜又憂愁的神色來,淒淒地叫了聲白曜隨即撲了上去。
白曜?!祝東風如被雷劈,一個心神不穩,從蓮花上跌落下來,差一點就現出了原形。
離舸?白曜?白虎?離舸是白曜,白曜是白虎,那麼……離舸就是白虎?
祝東風直覺腦中一片空白,一顆心撲通撲通七上八下,且酸且淩亂,淩亂之中還分出一絲兒神來,為自己修習時沒有好好學習推演之術而感到十分後悔,腦子裏來來回回轉了半天,聯係起之前種種,才確認那白虎竟確確然就是離舸。而如今這離舸一副呆呆傻傻的樣子,估計應是和自己一道跌入地獄業火時亦被燒傷了魂魄,且雖然他肉身未被燒毀,但魂魄上的傷卻比自己重的多。
祝東風心中百轉千回,也不知是個什麼滋味。待她反應過來,那羅刹姬已著了幾個羅刹鬼抬來副擔架要將離舸帶走。
祝東風趕忙掙紮著撲棱撲棱一路跌跌撞撞飛了過去,正欲落在離舸身上與他一同混入鬼族宮殿去,卻聽得邊上一個羅刹鬼道:“噯呀!這是哪裏來的一隻這麼大的水蚊子!”
另一個羅刹鬼趕忙緊張道:“哪裏?哪裏?快快快!趕緊將它拍死,要是咬著了白曜公子,被殿下發現,我們可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於是,猝不及防,啪的一聲,祝東風就被那隻羅刹鬼拍暈在了蓮花燈裏麵。
耳邊流水聲不斷,睜眼醒來的時候,蓮花燈還在河裏滴溜溜地轉著,祝東風在不知不覺中現出了元神來。不知自己睡了多久,靠著軟綿綿的床榻,艱難地抬起僵硬的胳膊搭在腦門上,揉了揉一抽一抽的太陽穴,將之前的事又拿出來回憶了一番,往順裏捋了一捋。
捋了半天,祝東風不禁哀歎。聯係之前的種種,白虎身上的那味道,那些舉動,還有重羽當時欲言又止的神情,自己早應該想到的。
重羽很久以前評論過祝東風:小風雖自詡有一顆敏感纖弱的心,但實際上腦子是直著長的,不會轉彎。心思亦粗得與青羽峰後山的那棵千年桃樹的有的一比。
當時不以為然,如今深以為然。
躺了許久,心中如攪著一團亂麻,祝東風思忖著,離舸被那鬼族公主收作了男寵,說不定已經清白不保,不過,他的清白好像很早之前就已經不保了……然而他畢竟是跟著自己跌了下來,落得個魂魄殘缺不全的地步,且不知怎得又中了毒,確是十分淒慘。聽聞那鬼族公主最擅以雙修之術吸收男子修為而達到自身的精進,若被她捉去,雙修的時間長了,隻恐性命不保!所以,離舸,還是要救的。但是至於怎麼救……祝東風看著自己手指中凝出的些許氣澤,有些無奈,如今自己法力還未完全恢複,故而隻能智取了。
祝東風坐起身來,在原地調息了許久,隻覺渾身一陣暖流經過,法力比起前兩日似是恢複了許多,心下稍安。從蓮燈中出來時,暮燈會早已結束,一眾男男女女們自行散去。空中暮昏昏的冥日照的人沉沉欲睡,亦不知道現下是何時何日。
祝東風化作個蛾子從白門樓裏遁了出來,走在大街上,腦中不斷思索著要如何將那傻子離舸從羅刹姬手中救出來,再哄他與自己一起遁了。一一列出計劃,卻又被自己搖頭一一否決。正一個頭兩個大,十分抓狂時,迎麵走來一隊羅刹鬼,敲鑼打鼓地拿著一張告示,貼到了告示欄中,大聲吆喝道:“會醫的都來看一看!治好病公主殿下有賞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