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紫薇帝君離舸,自來青羽峰後,在側殿一住便是三月有餘,每日隻與重羽下下棋,叫那叮當烹幾壺茶,餘下時間便拉著祝東風琴簫和奏一曲,或在晚間去花林子裏散散步。起初祝東風覺得好不習慣,每每自己說幾句話,但凡有一個字是那離舸帝君不愛聽的,他便要鑽著縫兒毒舌損她幾句,祝東風又是晚輩,品階也沒他高,隻得乖乖受著。後來慢慢習慣了,聽著那離舸帝君的毒舌損嘴,竟慢慢也聽出些親切的意味來了。日子便這麼如水般汨汨流過。
然而,近來銀鈴樹精叮當卻有些鬱鬱。坐在茶爐子旁,已歎了八十七聲氣了,“唉……”待她歎第八十八聲的時候,冬蟲夏草終於忍不住問道,師傅為何歎氣。叮當單手支著頭道:“按說這紫薇帝君,執掌天經地緯,以率三界星神和山川諸神,是一切現象的宗王,能呼風喚雨,役使雷電鬼神。想來也應該忙的腳不沾地才是,可眼見他老人家,來我們青羽峰已經數月了,我烹茶也大大小小烹了幾百罐,眼看著茶葉都要見底了,他怎得還不走,那紫薇宮中,竟沒有事情打理麼?我暗裏提示過好多次,他竟像沒有聽到一般,有如在這青羽峰上安了家一樣。礙著上神的顏麵,又不好明著說,將他勸將回去,唉……著實傷腦筋。”
“確是確是。”
“著實傷腦筋……”
冬蟲夏草聽了,也不知如何回應,隻如應聲蟲似的點頭道是。
俗話說:“頻來親也疏,客久招人煩。”然而,紫薇帝君離舸卻無一絲做客的覺悟。每日照例在青羽峰上廝混。一日,他破天荒的沒有來找祝東風和曲,祝東風頓覺心頭一鬆,須知這曲子,和上一兩遍是雅致,三四遍便是練習,而天天同一時間同一地點和同一人吹這麼同一首曲子,便如完成功課般令人覺得煩惱了。
離舸一日不來,祝東風覺得輕鬆,第二日不來,祝東風也不甚在意,然第三日,這紫薇帝君離舸仍是未來,祝東風心中便有些按耐不住了,一邊心道習慣果然是個很可怕的東西,一邊磕著瓜子踱步到青羽峰側殿。剛到側殿門口,卻見一青衣小仙從裏麵出來,麵上有些嚴肅。見到祝東風,急忙作了個揖,道聲上仙,便速速離去了。祝東風看了那小仙的背影兩眼,心中有些好奇,踱步進去,卻見離舸正坐在案邊好整以暇地端著杯茶細細品。
“嗬嗬,帝君倒是好雅致。我看剛剛出去的那小仙,麵色嚴肅,神色匆匆,莫不是天宮中出了什麼問題,急著要你去打理吧?”
“唔……是有些問題。不過還輪不到我插手。這青羽峰的側殿,我住的倒還習慣,叮當烹的茶也甚合我意,一時竟還不想走了……咦?你為何滿麵失望之色?”
“啊……呃……嗬嗬,有嗎,我隻是一時聽聞帝君要再多住幾日,心中有些按耐不住的興奮罷了。嘿嘿……興奮……”
“哦,這樣啊,那我再告訴你個好消息,讓你更加興奮:你也知,我曆劫飛升剛回來不久,手下的幾個小子見我那紫薇宮久無人住,有點破敗,近日便著了幾個巧匠,正在修繕,恐是沒個一年半載是修不好的,故而我便要在這青羽峰多叨擾個一年半載了。”
“一年?半載?嗬……嗬嗬……果真令人興奮。”祝東風聽得這消息,心中如五雷轟頂般痛苦,麵上卻扯出了三分幹幹的笑,裝作高興的樣子。正要尋個借口遁了,去那花林子裏哀嚎兩聲,卻聽得那離舸慢悠悠道:“不過……近日我卻是要下凡間一趟了。”
聽到下凡間,祝東風登時便來了興趣。
原來離舸作為紫薇大帝,掌管天地經緯,手下本有紫薇星君掌管人間帝王,近日天象突然變得紊亂,掐指一算,卻是有一九尾狐妖作怪,敗壞凡界朝綱。離舸本著了那紫薇星君雲澤前去收妖,一連五日,那雲澤到了凡間竟然消失一般,不知去處。適才那青衣小仙,便是急匆匆趕來向他彙報情況的。故此,離舸需親自出馬,下趟凡間去,收了那狐妖,也正好將那雲澤尋上一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