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東風有些疑惑,自己怎麼就成了母神血脈,然而如今卻不是考慮這一問題的時候。她壓下滿腹疑問,趁著季年和素玄去煉輔藥的空當,坐在重羽床邊。忽的想起,重羽最愛聽梵音哨的簫音,便拿出梵音哨吹奏,一曲梵音引完畢,祝東風便不禁趴在塌邊沉沉睡去,恍惚間,似乎見到一襲黑色暗紋的衣角閃過。
雖說祝東風是母神血脈,但那檮杌本是上古萬年凶獸,製服它想必還是要費上一番工夫的。
第二日早上,季年去司命府的靈器塚裏挑選了許多靈器,又去太上老君丹房裏要得一堆護心丹、凝火丸之類的丹藥,送予祝東風以防不時之需。快到正午時,祝東風收拾完行裝,拿出通靈鏡來,想要跟墨鈺說上一聲便啟程去西荒,喚了許久,鏡中也未出現墨鈺的臉。“可能是他正忙著吧。”祝東風心想,“那便寫一封信給他。”祝東風在信中簡單交待了緣由,喚來通靈鶴,眼看它銜著信飛了出去,便祭出梵音哨,一路黑雲滾滾,朝西荒崇吾而去。
是夜子時,星鬥如參,祝東風騰雲到達西荒崇吾之山,循著山路走了半天,並未見著修魂草的一絲蹤影,因晚上祝東風識路的本事不太濟,怕又迷路了,便靠著崖邊的石頭上睡了一覺。
到昴日星君快要醒來當值時,祝東風覺得好像眼前有個什麼東西,睜眼一瞧,驚出一聲汗來,人麵、虎足、豬口牙、尾長一丈八尺,乖乖,這不是檮杌又是什麼?抬頭往上一看,那畜牲的頭上竟長著一嘬毛,端地是赤金顏色,長三寸,嘴巴還流著涎水,差點就要滴到祝東風臉上了。“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祝東風一邊躲開涎水,一邊心想著,“原來修魂草就長在那檮杌獸頭上,如此凶獸,我須得仔細應付了”。
頃刻間,那畜牲就伸出鋥亮的爪子向她招呼了過來。祝東風趕忙祭出梵音哨,向那畜牲頭上攻去。然而上古凶獸畢竟是上古凶獸,不會輕易就能讓她得手的。祝東風與那畜牲鬥法糾纏許久,眼看時日已到正午,祝東風頓覺有些疲累,一時體力不支,虛恍一招向後躲閃,不料那畜牲似是看破了她的招式,向前奔了兩步,竟已將爪子招呼到了她臉上。
出於本能伸手一擋,祝東風隻覺臂上一痛,閉了眼睛心中大呼道:“完了完了,這下真要和人間話本子裏的獨臂俠一樣,隻剩一條胳膊了。以後還要怎麼吃飯,如何去冥刹海裏捉丁丁魚玩,如何再用精細的刀工做出好吃的飯食來,墨鈺定要笑話我了。”電光火石之間,祝東風已然想了恁多。
然而閉眼半晌,手臂上卻並未傳來想象中的劇痛,睜眼一瞧,祝東風灑在那畜牲爪子上的血,竟如蝕骨毒藥一般,腐蝕著它的皮肉,痛的那畜牲麵上更加猙獰,一時竟長嘯出聲,滿地打滾。想起素玄說過母神血脈之類的話,祝東風一下子反應過來,趁那畜牲吃疼的空檔疾手向它頭上攻去,一把抓住那嘬金毛用力一扯,那怪獸便如失了魂魄般轟然倒塌了。
“ 原來這修魂草便是檮杌的魂源。”眼見著檮杌化作一大堆石山,祝東風才省得自己摘了修魂草,便等於要了這上古萬年凶獸的性命。
“罪過,罪過!”祝東風心內隱隱感覺有些難以言明的情緒,似是有些愧疚。念了段往生咒,收好修魂草,便隨手招來朵雲彩,騰騰飛往了青羽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