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聽得墨鈺一聲咳,忽的坐了起來,驚得祝東風還以為是話本子裏說過的詐屍。反應了半晌,後來才知道,原是他並未尋什麼短見,隻是心情有些鬱鬱,喝酒喝得多了,在石塌上困一覺罷了。
墨鈺怔怔地看了祝東風一眼,忽的張開手臂緊緊摟住她,眉開眼笑道:“太好了風兒,我不是在做夢罷?”
“誠然你不是在做夢,快放鬆些,你快要將我勒死了,咳咳……”
“……”
祝東風不知這是墨鈺的計謀,還是實在是因為自己太笨了學問不好,以至於理解錯誤,但心跡既已敗露,便順水推舟,顧不了恁許多了。
自此鬧劇後,祝東風就與墨鈺在一處了,青羽峰上四季如春,後山花林裏的各色花朵日日盛開,芬芳滿鼻,落英滿地。墨鈺不再時不時給祝東風送些無病呻吟的酸詩來了,但每日卻都要與她用通靈鏡見上一麵,或者譴了通靈鶴銜著些青羽峰上沒有的花花草草來送予祝東風,今日是束蔫蔫的黃瓜花,明日是枝半開著散發著濃鬱韭菜味的韭菜花,後日又是朵紫色黃蕊的茄子花,過了些日子,墨鈺差點將凡界菜園子裏所有的能開花的蔬菜結出來的花朵都送了一遍,還美其名曰香草配美人。確確然這些花都是香草,隻怪墨鈺送的太少,要不然撒些鹽炒成菜來吃,一定很香。
每日祝東風做完功課修習完畢,到重羽跟前耍上一番後,還要收拾收拾到臥房裏,用通靈鏡與墨鈺見上一麵,或者去後山的冥刹海邊,與墨鈺偷偷幽一幽會。日子過得有些疲於奔命,但心裏總是如吃了甜果兒似的透著絲絲的甜。
那時,墨鈺十分懂得討祝東風歡心,送過她許多稀奇的小玩意兒,削了天後花園裏的湘妃竹做成的竹簫、可以儲存陽光的儲光罐、用凡界的狗尾巴草編出來的可以發出聲音來的九尾貓、還有用專門從看守蟠桃園的蚊子君手裏討來的桃木花了整整三天打磨出來的桃木梳等等,都是墨鈺自己親手做的,頗為精致討喜。固然在不值錢這一點,讓人略有遺憾,但祝東風自不與他計較,好歹都是些實用的東西,都是墨鈺沉甸甸的心意。於是祝東風便天天用那桃木梳梳頭發,晚上看書時用那儲光罐照亮,覺得悶的時候,便拿出狗尾巴草編的九尾貓來叫它走兩步,叫幾聲。祝東風也做過些小玩意兒送予墨鈺,縫的荷包,手磨的簪子,親自做的小零小件,雖也有些粗糙,並不值錢,但墨鈺仍然表現的很是歡喜。
這卻是祝東風與墨鈺情投意合的一段時光。多年之後,祝東風便不再如何回憶起當年了,此間的種種細節,祝東風已記不太清楚,隻覺得在微微的甜蜜中略略有些澀痛的苦楚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