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個腿。”
我不知道自己漫無目的地走了多少路,但是我知道,直到現在,我還是沒有在漫漫荒野中找到一個小鎮,或者說,至少一個建築集群。
到底最近的城鎮在哪兒呢?這個問題卻連個回答的人都沒有——核戰後的世界難道人都死絕了嗎?走了這麼久時間,我連一個人影兒都沒有見到。腳下龜裂土地的裂紋此時就像一個人的猥瑣笑容,嘲笑著我的徒勞無獲。
“你大爺的!”我忍不住破口大罵了,“敢不敢出現個活人?”
這句粗口剛剛發散於空中,我便聽到了不遠處一陣微弱的呻吟聲。是動物,還是人?不管如何,終究是個活物吧!我順著呻吟的方向望去,覺得這聲音應該是從那邊一個側翻的貨車那兒發出的。
我快步奔上去,隻見一輛倒了的貨車,裏麵的貨物有一半撒到了外麵。貨車旁有一頭鼠牛,正悠閑地趴著打盹。在鼠牛的左手邊,我看到了呻吟的聲源——是一個中年男子,穿著一身破舊的夾克,戴著牧民的帽子,倚著一塊石頭,左腿血肉模糊。
他緊閉雙眼,臉色煞白,豆大的汗珠在臉上流淌,看樣子受了很大的痛苦。他似乎聽到了我的腳步聲,於是微微地睜開了眼睛。
“你沒事吧?”我問道。
“.....你可以....殺了我....越貨.....或者.....幫我一把.....我的腿痛得要命。”男人道。
“我選擇後者。”我說,“你怎麼會弄成這個樣子?”
“如果....我死了....你就沒辦法知道了.....”男人說。
好吧,我決定先簡單治療一下這個人的傷。我想起閃婆給我的萬用藥粉,於是蹲下抬起這個男人的傷腿,在傷口上撒了一些藥粉。他猛一激靈,眼睛圓睜,慘叫了一聲。
“哎喲我去你奶奶的大香蕉!”他叫罵道,“痛死老子了!不過.....我感覺意識清晰了許多。”
隨後閃婆的藥粉開始起作用,這個男人的表情似乎不再那麼痛苦,呼吸也平緩了許多。
“感覺好多了。”男人對我說,“謝謝你。不過你可不可以幫我從貨車裏取一個急救箱?”他指了指雖然撒了藥粉,但是依舊在流血的腿,說:“不然我失血會過多。”
我點點頭,從翻掉的貨車裏找出了一個紅十字標示的急救箱。裏麵有繃帶和消毒的藥水。我給這個男人的傷口包紮好,於是對於他而言,總算是脫離了危險了。
“謝謝你,兄弟。”這個男人此時說道。
“剛開始你看我的眼神可不一樣。”我說。
“咳,因為你的穿著,不好意思。”男人道,“讓我以為是殺人越貨的土匪。”
“好吧。”我看著自己這一身夜行氛圍十足的鼠牛皮套裝,覺得他的顧慮並非空穴來風,“你失算了,我不過是個旅者。”
“旅者?”男人問,“什麼旅者?”
“我正在找一個這兒最近的城鎮。”我說。
“最近的城鎮?你是要去沙鎮嗎?”男人說,“我正要運貨到那兒。”
“沙鎮?在哪個方位?”我問。
“向北兩百裏就到了。兄弟,如果你要去沙鎮,我可以載你一程。用兩條腿走到那兒可夠嗆的。”
我不知道沙鎮是否就是英雄跟我說的要去的第一個鎮,但是似乎目前隻有這個選擇了。於是我點點頭,說,“那麻煩你了。”
我幫他把翻倒的貨車弄正,然後把車子上的繩索套在了那頭偷閑的鼠牛身上。用鼠牛拉車?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到。
“我叫胡睿,爹娘希望我成為一個睿智的人,但是我辜負了他們的期望,現在混跡於這一帶做運貨生意,大家都叫我老胡。”鼠牛拉車不是怎麼穩,在顛簸中,坐在前麵的老胡一邊握緊韁繩,一邊和我扯著閑話,“你呢,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