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癡醉山水,可未曾聽說給誰畫過肖像,景安王便長身而立。
線條勾勒,一筆一畫可見功底。皇上盯著畫像許久,紙上的男子俊美非凡,神色冷清猶如月下荷花,那雙耳朵長的最為好看,真的很像……
皇上被自己所畫之人牽引些陷入了回憶,他畫的是誰?是眼前的慕容鳳景,還是生死未知的他?
突然被自己的想法突然嚇的後退幾步,碰倒了後麵的屏障。
慕容鳳景身姿敏捷上前攙扶:“皇兄!”
等皇上回過神,額頭已經出了一層薄汗,他坐在伏案之前,卻不敢再抬眼去看那幅畫,明明是自己畫的,卻也畫出了他心底唯一的恐懼。
慕容鳳景看著畫作上的人。
觸目驚心,原來那天箭火之中他成了這座帝永遠都揮之不去影子。
這幅畫卷,從皇兄落筆的瞬間就很用心,真的很用心的在思念,在害怕一個人。
這畫若在別人看來,定是他慕容鳳景無疑。
可他和皇兄明白,耳朵最像父皇的,隻有一人,他曾一出生便是太子,極盡寵愛,以前皇宮裏的種遍梧桐,都是為了他。可沒等到梧桐長大,他便永遠離開了。
鳳凰鳳凰――這個人便是慕容鳳皇。
皇上閉著雙目,吩咐景安王將畫像收起來:“你拿回去吧,若覺得我畫的不好看,便藏起來。”
“藏”這一字,五味雜陳。一幅畫能藏得住鳳皇,還是能藏的住皇上自己的心思。
夜色漫漫,景安王彎腰將畫卷輕輕卷了起來,即使細碎得聲音,也讓皇上聽著難受。
他歎了一聲,好似費了很大的力氣,隻道:“時辰不早了,你也休息吧。”
“臣告退!”
踏著玉石台階而走,景安王精致如玉的臉上抹過一絲嘲笑,當年若不是皇兄的一杯梅子酒,琅貴妃和鳳皇又怎麼會陷入箭火之中,父皇又怎麼會發瘋呢!
如今皇兄這般情緒,不就是因為內疚嗎,六歲孩子整日跟在後麵喊著:“哥哥、哥哥、哥哥……”
在拐過焦立亭的時候,一節幹枯的樹枝掉了下來,景安王的思緒被打斷,抬起看著夜空。
據他手中所得消息來看,皇上確實應該內疚,應該擔心。因為鳳皇從那場箭火中活了下來。
並且他相信,隻要鳳皇還活著,就一定會回來救琅貴妃,畢竟作為兒子,絕對不能忍受母親被關押在地牢折磨十幾年,而視而不見。
第二日一早。
城外的華元寺便快馬加鞭傳來消息:“入冬之際,池內蓮花一夜之間爭相而開。”
百姓焚香叩拜,皇上派了官員前往查看原委。
晚飯時皇上便來到可染翠宮。
煙嬪這邊也早已備好飯菜。
“愛妃的姐姐十一年前便去寺廟為我燕國祈福,此事,為何不與朕說?”
察言觀色中,煙嬪一邊給皇上布菜,一邊柔聲道:“姐姐避開了金國寺而選擇華元寺,這都是父親大人的意思,不想引人注意,也少些叨擾,如此便能安安靜靜的潛心修行。”
皇上想起明妃上月去寺廟祈福,大張旗鼓,花費白銀千兩。
如此對比,對於禮佛之意,誰是真心,誰是假意,一清二楚。
皇上開口道:“昨日欽天鑒說紫微星動,位指北門,華元寺的方向也剛好在北方,原來是你姐姐修行功德圓滿,是時候回來了。”
華元寺的蓮花在冬日裏一夜之間爭相而開,本是奇聞異事。經查詢之後,華元寺的主持道:“乃是妙清十一年誠心感動天地。”
而這號妙清的女子便是煙嬪的姐姐,榮德府嫡出的大小姐――鄭玉楠。
現在皇上親口說紫微星動指的便是鄭玉楠,還要將這個福星接回來。
這一切都在榮德府的意料之內,父親所托之事已經辦妥。
可煙嬪像是心有鬱結,躊躇間放下碗筷,低著頭一副小女兒的姿態問道:“那皇上將姐姐接回宮中,會不會就忘了我呢?”
見煙嬪一副吃醋的樣子,皇上伸手捏了捏煙嬪的鼻子,嗔道:“就你心眼多。”
皇上想著:“太子如今側室雖多,卻一直沒有合適的正妃。如今,榮德府府嫡出的大小姐,也是我燕國的福星。這門婚事,愛妃覺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