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膝坐在溫泉邊,四周靈氣豐盈。
眉心處,有如水波的靈力在劇烈的釋放、收回,發出細微的破空嘶嘶聲。滔滔不絕的靈力,順著眉心旋轉著,始終無法進入蕭天兒的身體內。
蕭天兒的臉色雖然澄然不動,恍如坐枯禪的老僧。但汗如雨下的麵頰,在證明著她所受的痛苦。
終於,幾聲急驟的喘息後,蕭天兒睜開了眼睛。隻見她臉色蒼白,眉戚起,緩緩地站起來。然而,無語地望著蒼天。
“小姐,”就在這時,無語的聲音傳了過來。
蕭天兒默默地轉過身來。
“神醫說天冷了,小姐的體質較弱,要多穿一點,”來到蕭天兒跟前的無語,邊說著,邊從旁邊的侍女那兒拿過一件披風,輕輕地覆在蕭天兒的身上。
“神……醫”蕭天兒喃喃自語,似乎絲毫沒有感覺到那披風的溫暖。
“是啊,”無語有些不解,“能夠把小姐從閻王爺那兒救過來的大夫,不是神醫又是什麼?”
中秋之夜,那位被無語喚為神醫的人,沒有去任何地方,獨自坐在一片竹林中。碧陰陰的林蔭之上,是黑藍的天空,以及一顆孤懸的圓月。
林下,簡樸的小竹亭裏鋪著深藍色的氆氌。
地上兩張小幾,一座茶炊,老神醫親手烹著茶,然後倒進兩個秘色薄瓷的茶蠱裏。一蠱給了他自己,另一蠱卻不知給何人。就似風吹竹影,有人在倚竹在朝他微笑。
幾上放著一枝玉製的長簫。玉蕭精致典雅,一看便知,出自名家之手。然後,不曾想,那老神醫的手竟也如同玉蕭一般潔白。隻是微微啟唇,讓人聽到的卻是那穿石遏雲的悲涼聲音。
亭中燈火全無,老神醫獨自坐在紫銅茶炊之側,吹起了不知從何處傳出的新曲《漢宮愁》。
迢迢牽牛星,皎皎河漢女。
纖纖擢素手,劄劄弄機杼。
終日不成章,泣涕淚如雨。
河漢清且淺,相去複幾許。
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
一個幽幽卻高亢不減的聲音,忽然從竹林外和著蕭曲,抑揚頓挫地唱誦著。
老神醫渾身一顫。一滴清淚從他的臉上滑落。但是他沒有停住蕭聲,路吹到最後一句,聲調又忽然揚了上去。
河漢清且淺,相去複幾許。
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
隻是林外的聲音,再沒追隨他的蕭曲。
他茫然地放下蕭,心中忽地無比的淒苦。
“沒想到人界,竟也會有如此清幽的蕭曲,”林外的人兒漸漸地靠近。
“既然墮入紅塵,”老神醫長歎了一聲,“何必再貪戀以往!”
沉默片刻,那人在說道:“你到底是誰,人界的凡人不可能精通佛界和冥界的定神與安魂之法!”
老神醫靜靜地回道:“無論我是誰,想來你都是不會放過的。”
“那可不一定!”不知什麼時候,地上多了一個人的影子,窈窕,婀娜多姿,還有些不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