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中間的小舞台上坐著一個年青人,懷裏抱著一把大提琴,慢慢悠悠地拉著一曲有些低沉的歌,隻有到了午夜,這裏的音樂才會瘋狂起來,現在這種氣氛,更讓人容易想起一些憂傷的往事,葉小雨眼睛直盯著那把大提琴,心緒卻已經飛到了從前。
她想起哥哥葉淩風十七歲時候的樣子,濃密的黑發,發稍遮住一半眉眼,愣角分明的臉龐,挺直的鼻子,薄唇牽扯著壞笑,表麵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卻細心地照顧著葉小雨的生活。
葉淩風曾經對小雨說起第一次看到媽媽時的情景。
媽媽穿著藍底白花的連衣裙,長發烏黑濃密,臉上笑容恬靜,她因為懷著葉小雨,肚子挺得特別大。
那時的葉淩風也隻有七歲,他扯著爸的衣襟問:“這個阿姨很嘴饞嗎?肚子吃得好大。”他爸對他說:“以後不能叫阿姨,隻能叫媽媽。”
葉小雨出生的時候,葉淩風從人縫中擠過來,呆呆地看著繈褓中肉肉的粉團,小雨正閉著眼睛扯著嗓門兒哭,他用食指碰觸了一下小雨的臉,葉小雨立刻睜開眼睛看著他,那時候葉小雨的眼睛是灰蒙蒙的,一張臉又瘦又小,上麵還有很多皺紋,醜得象隻猴子。
葉小雨聽到哥哥說自己是隻醜猴子,立刻撇了撇嘴,眼淚開始在眼眶裏打轉。
“不許哭,再哭不帶你玩。”在葉淩風的威脅下,十歲的葉小雨逼退了自己的眼淚。
“我剛才說的是以前啊,現在小雨可漂亮了,就象個公主。”於是葉淩風的雙手重重放在葉小雨的肩上,這也算是在安慰吧。
可是葉小雨知道,她從來就不是什麼公主,她隻是別人嘴裏的“野種”,她是媽媽帶過來的,從沒見過自己的親生父親。為了葉小雨這個“野種”,葉淩風幾乎每天都在打架,開始的時候是因為小雨特別的身世遭到了鄰居孩子的欺辱,後來就開始複雜起來,有時甚至是因為別人多看了葉小雨一眼。
葉小雨兩歲就成了葉淩風的跟屁蟲,爸爸媽媽要到菜市場賣菜,沒有時間照顧他們,葉淩風的後背就是葉小雨的床,他的手臂就是她的翅膀,他的笑就是她的歡樂,他的憂愁就是她的悲傷。
葉小雨跟著葉淩風,從日出到日落,從春天到冬天,直到葉淩風上了小學。
忍受了一整天沒有哥哥的日子,第二天清晨,葉小雨起了個大早,偷偷跟在葉淩風身後去了學校,從此以後,教室裏葉淩風在學習,教室外葉小雨驅趕著惱人的蚊子,操場上葉淩風在打籃球,校牆外葉小雨扒著牆頭傻笑著看,在哥哥放學的時候,葉小雨準時出現在學校門口,風天頭上裹著紗巾,雨天打著破舊的雨傘。
葉小雨果然是個名符其實的跟屁蟲,這種情形一直到她自己也該上小學的時候。而到了這個時候,哥哥葉淩風已經是初中生了,兩個人的學校相距甚遠,為了早點和哥哥在一個學校,葉小雨拚命學習,夢想著和他同班,可這隻是小孩子的幻想,即使她學習很努力,也真的跳了級,可是在葉淩風上了高中的時候,葉小雨小學還是沒有畢業,因為他們整整相差七歲,這個年齡差是怎麼也追不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