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芍呢?”我還來不及頭疼,就聽見一陣緊趕慢趕的腳步聲,隨即人頭攢動。隻看見顧景墨的半個身子已經踏進門來,隨即又退了回去。
暗夜在門外叫道:“顧公子,你不能進去,你真的不能進去!子芍姑娘身體不適,需要靜養。”
“少廢話,爺我今天就要見她了。你一個小小的侍衛,少在這裏囉嗦!”顧景墨的聲音絲毫沒有遮攔地傳了進來,然後便聽得“哎——”一聲,暗夜似乎再也沒有攔住。顧景墨已經站在了房中。
“子芍丫頭,你給我出來!我有話——”
“放肆,顧二公子可知這是哪裏?當是你丞相府上嗎?”師傅終究還是身形一晃攔在了顧景墨和我和床榻之間。
“先生好!”顧景墨見得是師傅,似乎才意識到自己方才大喊大叫有些魯莽了,連忙唯唯諾諾地作揖為禮。
“顧二公子好大的派頭,在太子寢宮之中也敢放肆呼喝。朝野眾人都說神算顧相功比天高,早就不把皇室放在眼裏。我還當是坊間傳言,誰知道今日見得丞相公子頗有所傳之風啊!”師傅眯眼看著神態有些拘謹的顧景墨道,“顧二公子可是嫌令尊身上的麻煩還不夠多?”
“先生居然也知道了?”顧景墨本來有些尷尬,此刻聽得卻是滿臉緊張地抬起頭來。到底是顧相之子,隻是年輕氣盛,未經打磨罷了,也不是什麼都不懂的蠢蛋。
師傅也不理會他的態度,微微側了身子,似是不想正麵回答他的問題。
我也不禁想起前日聽貳兒說起過這事,還是自打前次顧相不顧神冊帝留守京城的囑托,星夜趕往前線,還因救駕立了大功那次而起。有人就開始質疑為難,從來隻聽說顧相以智計謀算名聞天下,幾時聽得他還會了武功?前次救駕顯露武功,雖然有功,可是隱藏如此之深,實在居心叵測。神冊帝也不知為了什麼,對顧相身懷武功之事似乎也頗有意動。
貳兒說他是在太子書房中聽到暗衛報告的,說神冊帝當時正從禦書房午間小憩醒來,聽得鄭禦使彙報這一點,居然驚得連咬了一口的荔枝都滾落在了地上。此事當真大有文章可尋了。
我對花望舒的暗衛實在是很敬服,就說上次行刺那回子事情,宮中侍衛還未出動,暗衛便已經跳出。居然個個身手比宮中侍衛還好,除了暗夜一直半明半暗的,其他人都有誰,有幾個,究竟藏在何處,我到今日也不清楚。這回連皇帝身邊的事情都知道了,雖然有些玄乎,但是也似乎很真實,荔枝滾落到了地上,嘿嘿!君心難測啊!救了他反還要疑神疑鬼,就如我娘那般癡心苦等,也不曾換得半點回首。想到這裏我的心中又隱隱不舒服了。
“前些時候有人在聖上麵前造謠中傷家父之事,景墨也有所耳聞。此事似乎還牽扯到東宮了,可是家父真的是冤枉啊!先生你可不能聽信宵小之言。”顧景墨終於知道輕重了,直接跳過向我興師問罪這段,轉而喊冤。
師傅輕輕點了點頭,悠然地籠著手道:“顧相為人剛正不阿,一直是花曌的脊梁,這個趙某也知道,自然是信得過老丞相為人的。”
“那就好,那就好。”顧景墨用袖子拭了拭額頭,也不知道真緊張得出了汗還是裝給師傅看的。他老子和兄長都是做戲高手,這些我不僅有所耳聞,還親眼見過了。親眼見過的是顧景軒那次在林子玥麵前演的那一段,真的是沒話說了。耳聞的是他老子在前線裝作中毒未解,先是奄奄一息,待得對方驕狂便突然跳起來一箭中了桑榆國主的胸口,趁得對方陣腳大亂又是一陣掩殺。那一戰,幾乎將桑榆徹底劃入花曌。宮中的小宮女小太監們幾乎傳開了,把這顧相說得簡直跟妖精一樣。
“顧二公子此來——”師傅開口便是要命的一句,這不是把他往回路上引嗎?我瞬間有想縮在被窩中不出來的衝動,但是念頭起來的時候,退路已經沒有了。那位顧二公子正炯炯有神地瞄著我,睥睨的眼神把我所有退路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