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劍的淩寒投進了達爾的眼睛,絕望是最不應該有的情緒,這樣的想法一時間如同洶湧而來的潮水,衝撫著達爾,讓他剛剛因為緊張而僵硬的身體逐漸恢複了自主。
不易察覺,一滴鮮紅從達爾已經垂下的左手食指尖滴落,人不會總被棄之不顧,達爾的眼睛中好似慢慢蒙上了一層不太真切的血霧,朦然詭異。
那曾經所被我棄舍的,請重新彙聚我身,我將為此獻上我心之血。
那血落在地上,隻發出輕微的一聲“嗒”,接著兩滴,三滴,更多的紅色原處落下,重疊無差,並以此為中心,細絲般的血色向外抽出射線,隨之在射線之間迅速爬出類似拉比瑞斯迷宮般密集工整的紋路,像有一台無形巨大、快速工作的露天圖線打印機,向四周噴塗而去。
黑紗般的薄障依著紋路線輕然而起,藍發人看到巨大還在盤蜒的血線,不覺間愣了一秒。
然後右手維劍,左手手指迅速旋轉握緊,瞬發而起的冰藍色光圍拳纏繞。
達爾背對著他,手裏的木杖燃著螢綠色火焰。
藍發人快速撤劍,向已經再次劃動手裏詭異木杖的人揮出左手,巨大的藍色光瞬間衝撞上了護界壁,震耳欲聾的撞擊聲伴隨著大量的煙霧,藍光如同煙火盛放開去。
地上各自流畫的血線慕得停止了蜿蜒,一切戛然而止,藍發人一時之間不免驚訝地回旋手裏的長劍,置於腰側,因為就在剛才,拳出光盛之時,那個達爾竟然就這樣憑空消失了,此時唯空餘腳下這個巨大詭譎,幾乎快要成形的迷宮般的血線圖案,如同慘烈的噬命蛛網,獨對天空。
藍發人看著以自己為中心,的這個放射狀圖形,是西弗結印,看來真的與黑巫有關,不過這麼短時間,可以完成到這個程度,為了傷到我連他自己都不放過,這個達爾還真是不簡單。
藍發人知道這個結印要是真的完成了,以自己中心的位置來看不可能不受到任何傷害的,可是達爾究竟是因為自己的阻止沒有完成結印,還是其他的原因?而且他是怎麼逃出結界的呢?
而身體突然如岩石般僵硬,並經過一陣強烈旋轉擠壓後,一時處在黑暗之處的達爾,則舉著手,思維還暫時停留在上一秒的狀態。
過了好一會兒,他的思維和身體才終於適應了這個奇怪、伸手不見五指的環境,這是怎麼回事?自己詠念的咒語就快要完成了,難道是那個藍發人做了什麼,難道他終止了結印的生成?難道就算這樣自己也還是什麼都做不了嗎?這到底是哪裏?空氣裏彌漫著木頭發酵在時間裏的腐濕氣味,以及黴菌肆意增長的甜酸味,長久的累積在鼻腔中,會讓人有種頭暈作嘔的感覺。
達爾抬起右手,試圖弄點亮光,但還未及他燃亮杖尖,眼前的一切就已經被突如其來的光所照亮,光源便是頭頂那盞繁複古舊的枝型水晶吊燈,每個分枝的頂頭都雕著一個奇怪的微型動物,動物頭頂著白色蠟燭,燃出的確是銀白色冰冷的光,因為那些水滴狀的飾墜和蒙落在水晶吊燈上的灰塵,從燈上投下的光源,總晃著斑駁的光影。
這間有著高高天花板的房間,寬闊的類似一個八世紀貴族家的餐廳,房間的盡頭是一隻大壁爐,當然看起來已經罷工很久了,黑洞洞的迎接著每一個第一眼看見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