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流知道自己原本可以很普通但很快樂的生活軌跡是被魔皇這個該死的老太婆粗暴扭轉的時候,他心中其實並不是特別憤恨,相反卻很平淡,就好像戰爭時候鼓舞的士氣再而衰三而竭,時至今日他的痛苦他的憤恨都已變得麻木,再不如當初的曆曆在心。隻是忽然就覺得前途明確了許多,是一件久久懸而未決的事終於到了結束時那種如釋重負的輕鬆。
阿流雖然自負,但還是不至於狂妄到能隻身衝到魔都殺死水龍呤--即使存了必死之誌也不行,所以他再次翻出《亡靈劄記》的時候,再次摩挲這書沙沙的皮麵,他內心中是感慨的,既感激它賜予自己力量,又痛恨它損毀了身體耗盡了自己的生命力,然而最多的卻是恐懼,他隱隱感覺這書中還存有一種更大、大到恐怖的力量,簡直不屬於這世界,是神或者魔的力量。但是阿流更感到其中潛藏的危機,這後果可能要比死亡嚴重的多,而且一經選擇就永無回頭之日。
在做某個重大的決定之前,在一個漆黑清冷冷的黎明阿流孤身來到小草和丫頭墳頭,呆呆站立悵然無語。一年了,墳頭的新草開始冒出新芽,嫩黃的好一派生機勃勃的氣象,由於時候尚早,芽上還掛有露珠,渾圓透明欲滴,隨著太陽漸漸升高,露珠也揮發不見。
阿流手中權杖頂端的寶石忽閃了閃,骨龍塔塔出現了,說是骨龍,但隨著阿流的修為越來越深,骨龍吸食怨氣越來越多,塔塔的骨骼越來越黝黑發涼,更令人不可思議的是,在一些比較突出的部位如頭部、尾巴上竟凝有一層薄薄的肉膜,有“肉白骨”的傾向,想要複活了似的。塔塔已有簡單的智慧,大概是是感覺到
主人心情不太好,一低身拖著阿流就向遠方奔馳而去。
3個月後,在連接三國但又三不管的莫愁湖中的小島上,阿流再次睜開了眼睛,清明透澈不見雜質,但卻有一種說不出的味道,出塵而遙遠,好像沒有感情無限冷漠的樣子。他以前一樣都很冷,但以前是性格沉默造成的假象,而且現在卻是真正的冷,簡直沒有感情像石頭一樣物體的冷。
阿流撣撣身上落積的灰塵,走出洞外,外麵天高地迥、萬裏無雲,和煦的陽光從蔚藍色的天空灑下來,一切都那麼溫柔美好。然而有一個例外,那就是阿流,他站立著,冰涼著、陰影著,與周圍這一切都格格不入。
阿流看了看天上的雲,又看看水下,那原本透明的黑眸子紅光一閃而現,照見了水中一頭沉睡千萬年龐大的生物,嘴角牽動,也許是微笑,但更冷淡了,說:“螻蟻,殘喘萬年的螻蟻。”然後阿流撇過頭不看它,又不見任何動作,一頭霸王龍出現了,血肉飽滿、鱗甲完整、牙齒鋒利、霸氣襲人,隻見它眼中也是紅光一閃而逝,然後張開口長嘯不覺,像是要發泄多年積累的怨憤,又像歡悅於新生,直至半刻鍾後塔塔終於停止了叫聲,恭敬地低下頭,將阿流載著離開 。
阿流離開很久之後,水底下沉睡萬年的水魔獸忽然醒了,眼中布滿驚懼,又一個白晃晃不實的虛影出現在它腦袋上,看那婉約的身姿,竟是個極漂亮的女人,那女人也是盯著阿流遠去的方向,依稀聽到到她的說話聲:“千年之前,為了他過於歹毒又過於強大的力量,我們感到恐慌,變聯合起來要殺死他,本以為很輕鬆,卻沒成想他當時修行尚未達至圓滿,竟已厲害如斯,和我們一戰拚了個兩敗俱傷,最後甚至崩碎血瞳而死。
那破碎的眼瞳沾染到圍攻的幾位神、魔身上,中者幾月之後全部眼睛漸盲、血脈漸枯而死,唯有生命女神瑪可欣能力不死,光明神弗洛伊德修為深厚且光屬性能抑製冥神的力量,再加上我三個活了下來。不過即使活下來,後遺症也不少,瑪可欣全身能量不穩,意識泯滅,解體為冰風、火凰兩部;弗洛伊德修為大減,百年之後也終於死了,不過倒是乘此機會創立了教會,讓自己的意誌傳承了下去;至於我麼,再沒見過光,再藏身水中,借你的力量,保得肉身不枯,再也離不開這水了啦!
我一直奇怪當時冥神明明還沒有山窮水盡,怎麼自爆而亡了,現在看來,卻是他用瞳孔下了個咒:殺死我們,並於千萬年後神魔混血的人身上複活。不過複活的應該僅是瞳孔,在當時那樣的攻擊下,強如冥神也應該死絕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