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我蹲下身,撿起地上的短刀放到她手中,撫著她的肩膀說:“阿澤,待你十八歲,來尋我,我娶你可好?”
“此話當真?”她有些激動地睜大了眼,本就漂亮的麵容平添一份誘人的氣質。氣質,我一直以為小姑娘們身上用不到這個詞。
我認真地點了下頭,“君子一言,駟馬難追。”說完竟有些控製不住地在她的小紅唇上印下一吻,那一吻足夠輕,也足夠重,輕到我幾乎感覺不到她的溫度,重到我此生埋藏在心。
在她訥訥犯傻之際,我起身離開了。再不走天色晚了會影響後麵的行程。
走了許久才想起,我居然忘了告訴她我的名字。
我叫暮揚,字易楊。
後來我終於尋到了一位神醫,卻沒料到他居然如此年輕,比我長不了幾歲。我想我這輩子也無法忘記,那位名叫信天的男子的對我說過的話,他語氣沉沉:“暮公子,你母親的病,無藥可治,除非有她同血脈的子女以血喂養,而你並非她親生。”
當世之人幾乎就沒有知道這一層關係的,他居然能一語戳中,並且直擊我的要害,那一瞬我很恨他。我不想讓任何人知道我的身世。
又過了很久,久到江湖上開始傳出妖女毒女之名。
父親命我去捉拿她,於是,我再一次見到了她。多年不見,她已出落得宛如天仙,妖女之名,她擔得起。
然而她卻沒有認出我來,隻是笑笑地對我說:“你別費心機了,你抓不了我的,你看看你的手掌,已經變黑了,你中了我的毒哦!”那眼神雖不似兒時,卻依然澄澈。
暈倒的那一刻,我隻是在想,十年前的約定,阿澤你是否還記得?
她把我關在毒宮裏很多天,無聊的時候會跑過來跟我閑聊,又一次她不小心趴在石桌上睡著了,夢中囈語著:“天上哥哥,你在哪兒呢,阿澤尋了你好久啊,已經讓自己名聲在外了,你聽見了麼?”
我的心有一瞬間的停跳。
她記得我,她一直在尋我,她把我當時隨口捏造的約定當真了。
我糾結了很久很久,不知道應不應該告訴她我是誰。畢竟,此時此刻,她的身份,與我是水火不相容的。
然而我卻沒有抵得過自己的內心,在漫長的煎熬過後,還是決定告訴她真相。可就在我準備告訴她一切的那個晚上,她突然跑來對我說:“暮公子,你走吧,我放了你了。”
“為何?”我驚訝地問。
“唔……”她眨眼想了想說:“因為我找到比你更好玩的人了,我覺得我可能喜歡上他了。”
心裏何嚐沒有失落。
我差一點就衝動地將所有說出,卻在最後一刻忍住了,因為我發現,她說起那人的時候表情異常生動,喜怒哀樂樣樣寫在臉上,那個人帶給她的多樣情緒,似乎都是我所做不到的。
這些日子我一直和她在一起,每日都能與她聊上幾句,而我卻不知道,那個人是在什麼時候把她的心奪走了。
想來兒時不過一句戲言,既然她能忘卻,我又如何不能掩藏心底呢?
所以,我的阿澤,希望你和那個人幸福。
然而很久以後我才知道,那個人帶給她的,除了幸福,更多的是傷痛。當我看見她服毒之時,我隻怕是心都要痛得裂開了。
所以,我決定將她留在身邊,盡管不能天長地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