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銀絲白發(2 / 2)

她抬了抬眼皮,“你覺得我現在還有心情跟你說笑麼?”

我頓失笑意,麵皮僵住,頓了好半晌才得以艱難開口:“如果這一切都是孟西鈞安排的,那照你這麼說,你也是打一開始就知道我失憶了吧,所以那一夜媚風樓的關切與淚水,都是你裝出來的?”

問出這話,我心已寒。

“不是。”她聲音變得堅定,“我沒有騙你,那些事情我並不知道,那些情緒也並非佯裝,是發自內心的。”

我沒說話。

她繼續說:“該說的我已經說完了,其他的我不想再多說,等你看到那封信,就會明白一切。”

我腦中一晃,那封信?

對了,還有那封信!那封被宋鄰安奪走的信,我居然把它忘了。

我剛想說話,被萱兒做出的手勢打住,“阿澤,你走吧,離開這裏,勇敢地生活下去,無論發生什麼,你都要堅強地麵對。”

“那你呢?”

她眉頭微展,笑得輕飄飄的,“我要在這裏呆一輩子,有阿瀟陪我,也不寂寞。”

忽然想起那日在媚風樓底下的暗道中,孟西鈞說了這麼一句——你放心,我已改變心意,不會要你的命,我會讓你……和阿瀟一起生活,一輩子!

見我滿臉疑惑,她轉了個身,指著不遠處的黑暗說道:“阿瀟,他是個好人。”

我凝住一口氣,眼睛看呆了,那黑暗處縮在地上的一團東西,毛乎乎的,是人麼?

“不用怕,阿瀟是獅人,他不會傷害你的。”萱兒朝他走過去,俯下身伸手摸了下他的頭。

獅人仿佛被吵醒,懶洋洋地動了一下蜷縮的身子,仰起臉,看了看萱兒,發現牢中還有外人,瞬間眸色一斂,目光落到我身上。

他在暗處,我在明處,從我這邊隻能看清他那雙隱含銳利的雙眼,而那雙眼睛,似乎能讓人安定,似乎……我曾經見過。

“阿澤,你走吧,我不想再說第三遍。”萱兒背對著我,冷冷地下了逐客令。

我看著她的背影,又多看了一眼地上的獅人,最終咬了咬唇,轉身離開。

踏出牢門之際,我低聲說了一句:“萱兒,我一直以為我會恨你……”而後不等她有所回應,我就疾步邁了出去,甚至有種落荒而逃的感覺。

外麵的天空如此明朗,與石牢內的陰暗對比鮮明,我不由鬆了一口氣,渾身軟下來。

四下張望,除了被淩川打昏在地的兩個守門人,並沒有淩川的身影。這家夥,又跑去哪兒了?

這地方看起來不像是皇宮內,更像某個山林,四野之內雜草叢生,看著著實有些荒涼。

萱兒既然選擇留在這裏,我也不便勉強,我自己的人生道路都已經變得不受掌控了,又如何還能去指引別人。

往外多走了幾步,忽然發現前方有個身影正一手撐著樹木枝幹,一手撫著胸口,整個人似乎在痛苦中掙紮。

“淩兄!”我喚了一聲。

他身體顫了一下,隨即緩緩轉過身,衝我爽朗一笑,“這麼快就聊完了?我以為你們姐妹之間會有說不完的話。”

我心中泛起一絲苦澀,是啊,我和萱兒是好姐妹,事到如今弄成這樣,還真是讓人心寒。我現在隻求盡快看到那封信,盡快知道潛藏的真相,既然萱兒不願意親口告訴我,必是希望我獨自去麵對,但願宋鄰安沒有毀了它。

“淩兄你哪裏不舒服嗎?”想起他剛才瑟瑟發抖的身影,我忍不住擔憂。

他哈哈一笑,拍了拍我的肩道:“我可是專業殺手,身體精神超凡脫俗,哪裏會有什麼事,走吧,前麵就是出宮的路。”

見他如此坦然自戀,我心中那一點點的擔憂的情緒徹底消失,笑了笑便跟著他前行。

一路上我們並沒說話,我在想一些事情,淩川似乎也在思考著什麼,眉頭微蹙,抿著唇,看上去很專注,我覺得他這樣很帥氣。

腦子裏全是先前與萱兒的對話,一遍一遍重複著,刺激著我的神經。其實,我之所以不多問,不是不想問,而是覺得那些事也是萱兒的痛,每揭開一點,就撕了一次她的傷疤,而我,不忍心。

與其兩個人一起痛苦,倒不如讓她藏在心裏吧,由我獨自去尋找答案,就夠了。

走了許久後我忽然想起小叮當拜托我的事,現在離宮外不遠了,應該可以拿出來交給他了,於是我悄悄將玉佩從懷裏掏出來,神秘兮兮地跳到淩川麵前擋住他去路。

然而如果我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能預知淩川的反應,那麼我一定不會做接下來的事。